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顺着那声音寻过去。奇异的是,他竟然走了很远,甚至下了楼又走了一段路,才站到两扇紧紧关起的厚重大门前,离得这么远,根本不应该能听到那些故意压低的声音才对,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能确定是不是双子之王,毕竟普通的双子就很巨大了,如果是双子之王,应该会更大才对吧?”
“我也认为不是双子之王。不过就算是普通的污秽双子,对于一个四级来说也有些勉强吧?”
“他的潜力很大,如果不被猎犬打断的话,很可能最后的评级是高等四级。”这是赵岑商的声音,他认得出来。
接着是舒晓镜的声音,“这种级别的观测者,怎么会到现在才被发现?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本黄衣之王……我们要向大长老报告吗?”
是五位长老在讨论他……
“嘘……”忽然钢琴家丹尼尔说道,众人一下子安静了。片刻后,忽然听到钢琴家的声音,“楚央,进来吧。”
楚央握着黄铜门把拉开,扑面一股雪茄的味道,果然五位长老都在房间里,却不见林奇的踪影。
他立刻感觉有些局促,仿佛自己打扰了别人的会议,虽然回忆的主题似乎是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有些迟缓地说,“抱歉……我……我找林奇。”
“他去休息了。这两天他忙着准备仪式要用的东西,都没怎么睡过觉。”赵岑商说着,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责备。
楚央立时心生愧疚,却又有些感动,“他没事吧?”
“你就别担心别人了。”舒晓镜站起身,迈着袅娜的步子走向他,认真端详着他枯槁的气色和干裂的嘴唇,“刚刚接受了圣痕的人都会有一定几率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有些人甚至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了而陷入疯狂,甚至有生命危险。你现在明显在发烧,还是回去休息吧。”
她引着楚央刚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见林奇沿途焦虑地找来,看到他立刻松了口气,连忙过来嗔责道,“楚央!你不好好躺着瞎跑什么!”
舒晓镜讶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林奇对她微微点了下头,“我本来也不太困。我带他回去就好了。”
舒晓镜看看他们两人,修得十分精美的眉头微微一挑,娇媚地笑起来,“呦,这就开始赶我了?好好好,我不当电灯泡了。”
林奇伸手搂过楚央的肩膀,大概是注意到他在微微发抖。林奇身上那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另楚央骤然安心不少,冷得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任由林奇把他送回房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用棉被把他牢牢裹住,裹得仿佛一枚大粽子。然后又去卫生间拿出一枚电子温度计,放到他嘴边,还像哄小孩似的说了句,“啊,张嘴。”
楚央听话地张嘴,让他把温度计杵到嘴里。
林奇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忽然微微笑了,“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样的了。”
楚央咬着温度计,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救我……”
他仍然记得那首绿袖子,如果不是那歌声,他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猎犬那炙热酸腐的身体里一片散碎的细胞和dna……
“你知不知道有种说法,是一个我很喜欢的美国作家说的,他说很多人都认为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被救的人就欠了救他的人一些东西。但实际上是反过来的,当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被救的那个人的生命就成了救人者的责任。救人者一生都要为了被救的人负责。”
楚央微微皱眉,似乎十分困惑。救人的人反而有了责任,这是什么歪理?
林奇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里愈发温醇,有点像是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苦酒,“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一辈子都要对你负责了呢。”
楚央心头猛然一阵颤抖,心跳骤然加速。林奇渐渐靠近他,那糅杂了东方的玄魅和西方的深邃的俊美面容渐渐放大,黝黑的瞳仁里映出他呆滞的面容。楚央感觉手心在出汗,慌忙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可是预期中的温热没有降临,林奇只是将他嘴里的温度计拿了出阿里。
莫名的失望席卷了楚央混沌的头脑,他睁开眼睛,就见林奇脸上带着那种他熟悉的自恋又有些贱兮兮的笑容,“你闭什么眼睛啊?”
楚央顿时窘迫到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钻到床下。羞愧引起怒火,他干脆一头躺下,背对着林奇,用被子蒙住大半截脑袋,“我困了。”
林奇在他身后低声笑着,“这就生气了?没想到你烧得不轻,脾气也见长?先别睡,把退烧药吃了。”
楚央打定主意不理,结果被子被某人强行扯开。他只好气哄哄地坐起来,接过林奇递给他的药片吞下,灌了几大口温水。
“今晚你可能会很难受。我就在那边的沙发上,要是不舒服就叫我。”说完,他便帮楚央拉好被子。此时有人敲门,却是管家送了一床被子来。林奇接过来,便铺在了沙发上,脱掉外衣,怀表却不慎从衣兜里滑了出阿里,掉在地上。
楚央看着他连忙将怀表捡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有没有损坏。
“林奇,你是哪年生的?”楚央忽然问道。
林奇一愣,抬起头来。随即像是忽然明白了,“姜世图告诉你了?”
楚央翻过身来,往枕头上靠了靠,对着他点点头。
林奇轻叹一声,走到楚央身旁坐下,将手里的怀表打开第一层,然后递给楚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