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上……”蝉儿到现在还没消化方才听到的惊天大秘密,眼下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一开口,声音就发软,与平日那个神气的小丫头明显不一样。
赵三思倒没有这么多顾虑,在她看来,只要是贵妃安排的人,她都毫不保留地信任,眼下多了一个人知晓自己是女孩子了,心里非但不惶恐,反而更开心,以后又可以多个人可以诉诉女孩子的麻烦事儿了。
见蝉儿端着水盆过来了,掀了被子就爬了起来,被顾夕照瞪了一眼,又稳重了不少,“蝉儿快起来,贵妃嫌我……朕不干净,你赶紧给朕擦擦。”
“是。”蝉儿起身,拧了柔软的帕子,恭敬地帮赵三思去擦脸,大约是心里作用,眼下再看到这个小皇帝时,她越看又越觉得是像个姑娘了,脑子里不知怎地就想起之前在给顾夕照整理东西时,发现她给人做的姑娘家用的新布条不见了的事来,她不由回头看了顾夕照一眼,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蝉儿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虽然是皇上,可同她们这些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来癸水了,也都用的是布条。
这么一想,她那颗一直没落到实处的心倏地就安分了下来,再看赵三思时,面上依旧恭敬,但一言一行少了战战兢兢的畏惧,给赵三思擦完脸后,甚至脱口说了一句,“皇上的眼睛真好看。”
话已落口了,才自知失言,赶紧低下头去。
赵三思是个心大的,对宫中这些虚礼懂得不多,也不甚在意,闻言,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去看顾夕照,“贵妃,快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好看?”
“皇上乃天子,自然是天人之姿,好看,都好看。”
十分敷衍了。
赵三思撇了撇嘴,“贵妃才花言巧语。”
顾夕照扫了她一眼,没有搭腔,她才不会告诉小傻子,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平心而论,小傻子眼下的长相也是不差的,可惜这么可爱的长相只能做男装打扮,在外人看来,她这模样是比不得她皇兄赵瑾的大气和英俊,但若作女子打扮,定也是让人惊艳的人。
“娘娘是字字肺腑,皇上是好看的。”若是从前,蝉儿定会觉得小皇帝又是在不要脸地和自家主子撒娇卖乖,但眼下知晓她是姑娘家了,倒是觉得她十分可爱了。
赵三思倒不用她安慰也看得开,“《汉书》上有一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贵妃乃倾国倾城的人,世间也难得能与之比肩的人,自然瞧旁人,都觉得不甚好看的。贵妃就算是花言巧语,朕也开心。被倾国倾城的人夸好看,肯定会变好看的。”
她的歪理一套一套的,蝉儿听得半个字都搭不上了,沉默着帮她擦了手,见顾夕照准备更衣,擦了手就上前帮忙。
“我自己来吧,你下去歇息就是,明日早上将醒些。”这夜行衣不比宫装,顾夕照不让蝉儿帮忙了,吩咐她退下了,这才穿着里衫朝床边去,“平素让你仔细学些为君之道,你就日日说苦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倒是记得清楚了。”
赵三思有些心虚,没敢说她偷偷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就是为了来夸顾夕照,见人过来了,自觉地往里面滚了一圈,顾左右而言他,“跟贵妃睡在一起,肯定会做个香甜香甜的美梦。”
顾夕照也就是随口一提,她不接话茬,也就不多说了,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已经很晚了,你明日还要早起早朝,快些睡。”
她一躺下来,赵三思就往她怀里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道:“确实困了咧,那我今晚不和贵妃说话了。”
顾夕照默不作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入睡。
温馨的怀抱很容易让人沉沦,安全又温暖,那舒爽的感觉渗透到四肢百骸,赵三思全身都觉得软塌塌的,眼一闭,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着渐渐平缓起来的呼吸声,顾夕照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低头在赵三思的发间亲了一口,望着床顶,轻叹了一声,才闭上眼。
承乾宫。
李忠贤自段斐独自回来后,一张嘴就没停过,“段侍卫,你怎么也这么拧不清?皇上说不回来了,你就不让她回来了,明儿一早的早朝出了岔子,怎么办?”
段斐一身正气,“皇上的话,我不敢不从。”
李忠贤噎得肺叶子疼,“为人臣子,自当忠于皇上,但皇上今日这事明显是胡闹了,你更应该劝着点。”
段斐睨了一眼他手里的樱桃,不由轻哼了一声,“不是李总管叫我来帮皇上打掩护,护送他去长乐宫的?”
李忠贤急道:“……段侍卫不要瞎说,咱家可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段斐抓住他拿着樱桃的手,嘲讽道:“公公这樱桃不就是拿人手短吗?”
李忠贤气结,可偏偏又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才忧心忡忡地劝道:“今晚这事,已经成这样了,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怨谁了,但都得兜严实了,若是被丞相知晓了,咱们都没得好果子吃。”
段斐认同,“只要公公不松了口,今晚这事便不会传出去。”
“段侍卫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咱家好似就是那种揣不住话的人。”李忠贤不满,“咱家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李总管能揣住了自然是好事。您还是仔细琢磨一下,明日怎么把皇上悄无声息地从长乐宫接回来吧。”段斐不欲与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