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愁下意识退半步未遂,撞到桌椅,才发觉自己脸上有水痕,是泪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有时候情难自己,就不算是莺莺燕燕的悲秋伤怀了。
肖愁看到娄酌衣衫,道:“你是只有一件衣服好穿吗?虽然很好看,但就像是没换一样。”
娄酌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广袖长衫,黑得不拘一格,绣着银色暗纹,乍一看挺简朴,其实贵气得很。
他道:“并不,也会换……”其实只是他见肖愁四季白衣,便顺应着终年黑衣了。
“好好。”肖愁敷衍着,“你也老大不小个人了。我这离去几日,漠北那边的流寇应当能被引出来了,我便先走了。”
娄酌随着肖愁赶上半步:“我送你出城。”
肖愁道:“破北军营我留了空间阵法,哪用得着你送?”
“等等。”娄酌忽然福至心灵般问出一个问题,“《幽净迢迢》的著者,是你吗?”
肖愁被他这一下问愣住了,下意识点了一下头,又马上摇头否认。
娄酌了然,面上是面无表情看着肖愁。
肖愁心虚着推开娄酌,中指在自己掌心画上一个阵法,道:“告辞。”
肖愁来去如风,娄酌也不能奈他何,只是怆然一般揽住最后一缕白光。
他摇摇头,走出门去,到院中,李瑞元负手站在门前,见他出来,问道:“教主走了?”
娄酌点头,随着李瑞元一同坐到院中石椅上:“在下有几个问题,不知庆王可能解答?”
李瑞元摊手:“知无不言。”
娄酌问道:“庆王当年,为何抛下盛番侯侯位,转而去往蜀中起义?”
“这个啊……”李瑞元手肘撑在桌上,摸摸下巴,“当年我来到大旭王城时,还只是个小孩,比你现在还小几岁。小孩嘛,心思多也细,我与盛番侯的师徒情分其实淡薄的很,自知配不上盛番侯这位子,又见不过王城的人情冷暖,思及我幼时启蒙老师教我,海晏河清比荣华富贵重要的多,觉得我的师父——盛番侯她定然是不会在意什么荣华富贵的,她此举兴许只是不想让这个位子空置,而我看着王城,只觉得还不如回我的楞上,但我又回不去啊,于是便到了蜀中,与几位结交好友一同起义。”
娄酌又问:“那往后呢?如今交战之地已经是生灵涂炭了,何谈海晏河清?”
李瑞元摇头:“我若不这么做,接下来旭国还不知得出什么事呢。总有人要背负骂名,而我又不在意这些,岂不是正好?”
娄酌皱眉:“什么意思?”
李瑞元站起来,负手背对着娄酌,偏过头来笑着看他:“若是我成功了,我自然有胆子破旧立新,把世家势力除去,安定西北。若我不成,能把旭国的太子要到身边来看五年,给天下与我吃一颗定心丸,也不担心往后了。再不济,我也能加速这个国家的灭亡。”
朝代更迭,历史涌动,这其中fēng_liú人物数不胜数,而青史留名的又能有几个?
而一个人若是有了不为名誉所累的觉悟,即使是碌碌无名,也绝不会一事无成。
“好!”娄酌也站起来,微微眯上一点眼,“就看我娄酌将来,能否入你眼了。”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漠北。破北军营。
肖愁想想,来到囤积武器的地方,捡起一把沈旭送来的□□弓,问道:“这玩意好用吗?”
一边的将士道:“禀教主。自然是好用的,只可惜这把坏了,不如您拿把好的试试?”
肖愁放下:“原本就不多,怎还坏了?不能修么?”
小将士摇头:“属下不会,营中怕是也无人会。”
“肖教主。”张弦思走进来,“兴许在下可以一试。”
肖愁直起身,摊手向地上武器:“请。”
张弦思废话不多,直接坐在地上先徒手把东西拆了,捣鼓起那些细小玩意去了。
肖愁问道:“你怎会这些东西?”
张弦思道:“沈大人教的。”
“哦?”肖愁也蹲下来,饶有兴趣看着张弦思,“我不曾听闻沈旭收徒。”
张弦思用袖子抹去额头汗珠:“是,沈大人未曾收徒,可大人毫不吝啬,有人提问必定解答,也将平生技术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