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不差的他,学着炎无惑的动作,攀上又跳下。
“嘶拉——”的是棉布扯裂的声音。衣物的一角就留在了围栏上。炎无惑没有多说什么,兀自往上走。一层一层的阶梯上,还残余着工程作业时留下的不明粉尘。楼不低,爬上天台的时候,两人都起了一身薄薄的汗。炎无惑沿着边缘坐下来——即使这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他点了一根烟,橙黄色的星火在之间泯泯灭灭,灰蓝色的烟雾像是离开指尖盘旋而去的青鸟。飞向每一片柔软的夜色。那抹黑色的背影很寂寞,却也很洒脱,白烛葵做不到的洒脱。炎无惑指间的星火,是这风中夜中唯一一点的温暖。炎无惑看着烟消逝在空中的轨迹,哑哑的开了口,问出了那句话:“戴面罩的,如会长所说,故事未完,你觉得在这个分歧上,我到底该不该坚持直接走向结局?”
他问的很隐晦,但白烛葵听的很明白。他知道炎无惑肯定知道某会长找过自己,但他不在意,还是这么问了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白烛葵没有回答,出于本意,他希望炎无惑留,即使这种感情弱的微乎其微,但还是有那么一星点在心底闪烁不定。处于对炎无惑前途的考量,那么他必须跟着他的生身母亲去英国。白烛葵少有的为了一次与自己无关的选择而皱起眉头。
沉默的时间,仿佛一条没有弹性的线,被不断不断的沉默拉长……紧绷的快要断掉了!
最后,白烛葵还是选择了后者,于是他开了口:“去英国吧。”
那一刻炎无惑同时生出了挫败和解脱感。挫败于白烛葵不挽留他。却又因心中的那一杆天平终于倒向了其中一方,不再摇摆不定。少年成了最大的砝码。炎无惑就在这种怪异的心情中笑出了声,烧的差不多却没来得及抽两口的香烟从天台往下坠落。闪闪的星火一下子就被熄灭在了呼啸的黑色夜风中。炎无惑笑得很开心,也很奇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开心。总之白烛葵那句话好像戳中了他最大的笑点,让他一直哈哈哈笑个不停。说的难听一点,像个神经病。
而始作俑者却不自知,冷静的看着上下耸动肩膀的,笑得快要断气儿的背影。很认真地思考自己哪里说错了,或者说,对方根本是不开心?怒极反笑……怪异的场面坚持了一会儿,炎无惑笑够了,对白烛葵说:“坐到这边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根本不在意对方一身白衣会被厚厚的灰尘弄脏。白烛葵迟疑的坐下,眸子里带着微不可见的惊疑不定。
“戴面罩的,我问你一个问题。”“恩…”“在教堂中,所有人都在唱着圣洁的歌曲,赞颂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你身边却有两张碟,一张是重金属,一张是教堂唱诗班,你会选择哪一张?”这对很多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抒情和狂放,静谧安详和喧闹不止,只不过是个人喜好问题。白烛葵还是思量了好一会儿。
老楼下呼啸而过几辆载客的出租车……
白烛葵,不是一个喜欢在相符的地方做不相符的事儿的人。比如在教堂听摇滚。然而炎无惑问他这个问题,又好比把“去”和“留”再问了一遍,试图得到不同的答案。
“留”是叛逆的摇滚,“去”则相反,是抒情神圣的曲目。白烛葵这么想,很快没有再迟疑。选择了后者,他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选,单是和某会长的谈话会改变这么多么?还是他其实在希望着,炎无惑不要再改变自己了呢?
炎无惑神经质的张开双手,好像要拥抱整个繁华缭乱的n城,又想一幅随时要展翅高飞,一跃而下的模样。夏季带着城市喧闹和微温的风扑面而来,金发向后扬起。看的白烛葵有点晃了神。金和黑的对比那么明显,让他想起了不顾生命,宁愿跳下山崖也不死在猎人的一枪之下,决绝的狮子。——它曾是万兽之王,何人能教他拜服?!他毕竟是狮子啊!
而炎无惑,却被身边的人,包括自己,拿着猎刀追逐逼迫着,走向了另一段路。白烛葵突然有些愧疚。
炎无惑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看吧,戴面罩的,你还是要向很多东西妥协的……”但是我自己有何尝不是这样呢……
每一个热爱艺术的人,或许都有一副黑色的荆棘躯壳,可是很多不可抗的东西,就是要把你的刺拔除个干净。以“大流”为名,把你冲刷的光滑,忘记了原来那个刺扎扎却傲人的自己。
你要开始学会曲折逢迎,你要学会强颜欢笑,你要学会冷眼看着,并且接受一切可笑的东西。有些人把这称之为成熟,而有那么些人,宁愿幼稚,也死守着这幅伤人也自伤的躯壳。
白烛葵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答案的瞬间,炎无惑“拔除”了自己的一根刺。他学会了向他的生身母亲妥协,向他的未来,他的梦想妥协。
“没有人能够靠自己一人,一直倔强的抵抗下去。”这个也就是生命会强迫改造人的地方,你抵抗的越久,就越累,就愈发的伤痕累累。“可是你还是不甘心啊,你怎么会输给这种可笑的东西呢……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白烛葵低头,看着发灰的地面,没有出声,他宁愿炎无惑指责他,也不想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如同它是炎无惑不得不离开这一选择的点选人。
“记住,戴面罩的。”“我啊,其实是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