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淡薄的人能做到这份上,着实不易,旁人看在眼里,心里头一估摸:大约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像江先生,男人完全是把她当成自己跟江北的亲生女儿在养。
“金陵分公司那边有点事要办,大概要半个月回来。”
江北点点头,手里的铅笔还在素描纸上来回描摹,笔触温柔坚韧,伴随着莎莎的声响,接连不断。
他最近在自学素描,听着挺像一回事儿,其实就是胡描乱画,达芬奇当年是临摹鸡蛋,他比大师还高级,一出手就是蓝天白云。因为职业缘故,他本该是有点绘画功底的,可沈慕南看他那画,真心看不出哪里好看,就是几团棉花状的云朵,周围再加一点阴影。
“你要不要一块过去?”沈慕南边打领带边问。
江北停下手里的铅笔,看了他一眼,说“不要”,然后继续莎莎作画。
沈慕南牵起嘴角笑了笑,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画板旁边,耐心看着,修长的手指在领带结处略微调整了下形状,动作娴熟。
过了几分钟,沈慕南又问:“就当是休假旅游,真不去?”
“烦不烦,说不去就不去。”
沈慕南从椅子上站起身,长腿直立,宠溺地捏一把小情人的脸颊,嗔嗤道:“不识趣。”
江北忽然开言:“外面哪有家里呆着舒服,什么休假旅游都是唬人的,陪你玩才是真的,我才不上当。”
沈慕南觉得好笑,故意往细了问:“陪我玩?玩什么?”
嗓音懒散低沉,很像是言有所指。
江北被他问噎住了,也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寻常的对话莫名其妙步入一种情-色的走向,真他妈的……想骂娘。
“还能玩啥,陪你斗地主呗。”江北装傻充愣道。
沈慕南笑了,揉了揉小情人的脑袋,“不逗你了,太能装。”
江北得意暗笑,手上的笔莎莎得更加起劲,很有龙飞凤舞的感觉。
沈慕南看在眼里,嘴角不经意地扯出了些弧度,“过几天孩子要去体检,别忘了。”
江北头也不抬:“这我比你记得清,还用你提醒?”
“还有一天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我听说,那边的小吃挺多的。”
说完,沈慕南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他今天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你这人不适合讨老婆生孩子。”
江北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沈慕南的脚步随之一顿,回头看他。
“目的性太强。”小情人呲牙笑嘻嘻。
没头没尾的,沈慕南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江北收了笔,半真半假地说:“啥事儿都喜欢刨根究底,还总话里话外套路别人,也就我聪明,一眼看穿。”
沈慕南认真想了一会儿江北的话,然后沉默着走开了,窗外冬雪皑皑,一片白茫茫的干净世界,麻雀在清晨里啁啾欢闹。
一楼传来婴儿的几声啼哭,江北换了身衣服也下楼去了。
阿平早早地在楼下候着江北,忠叔喊他过来吃早饭,厨房里刚做好的烧鸭粥,还有一些烧卖云吞之类的。
“江先生。”
江北冲他笑了笑:“来这么早啊。”
阿平玩笑道:“来得早还能在你这儿蹭顿饭,可不得早点过来嘛。”
江北从阿姨手里接过孩子,抱怀里逗弄了一会儿,小丫头很快便不哭不闹了,咧着小嘴咯咯笑。
阿平从厨房里拿了个蟹黄包子吃起来,刚出炉的,很热乎,捏在手里还有些烫,他瞅着江北怀里的小婴儿,说:“这小丫头跟你长得真像,长大了肯定漂亮。”
“哟,真会拍马屁。”
“啥呀,大实话。”阿平乐呵呵地咬了口包子,蟹黄馅儿鲜美汁足,“小孩儿好不好看,打小就能看出来,我家那小子还好是像小慧,要是像我,那可就磕碜了。”
阿平前不久刚升级当爸爸,是个七斤多的大胖小子,家里人宝贝得紧,他爸妈特地从老家赶到北市,专程来伺候坐月子的儿媳妇和小孙子。
“沈慕南呢?”江北粗略扫了一圈,顺手把孩子塞给了阿姨。
“先生他出门了,前脚刚走。”管家解释道,接着又说:“他让我提醒您,今天降温了,出门要多穿点。”
江北嗯了一声,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