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晨见他不答话,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重新开口道:“既然不远,那我送你回去吧。”
这话一说出口傅晨就想扇自己嘴巴子。
他的车是踏板电动车,平常买个菜运点东西还行,真要搭个人在后座确实有点勉强。况且大冬天的,风又这么大,万一把柳砚书吹感冒了可就大事不妙。
最后还是傅晨坚持要送,推着车,陪柳砚书走回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并肩走上跨江大桥。
桥下就是横贯星城的潇江,沿江两侧的夜灯璨若星河。有个流浪歌手抱着把破吉他,用沧桑喉咙几近撕心裂肺的唱着情歌。
江面上吹来的风冷得刺骨,柳砚书忘了带手套,把手往口袋里塞得更深。
傅晨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份尴尬:“这些年,你还好吗?”
“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好。”柳砚书的语气不带一点疑问,结结实实的肯定句。
傅晨低头笑起来:“十年了,都变了。”
柳砚书陷入沉默。
十年了,确实可以改变太多事。
比如沈幽明谈了好几段恋爱,李嘉乐结了婚,可柳砚书还是孤身一人。
他没有在等谁,只是再没有合适的。
沉默了太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静得人发慌。就连寒风吹动鼓膜发出的呼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傅晨觉得这天快被自己聊死了,赶紧换个话题:“你怎么戴眼镜了?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晚上开台灯看书,太伤眼睛……”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到来了。
柳砚书拧着眉,抬手,虎口附在眉骨上,捏住自己的太阳穴。他听见自己说:
“傅晨,我真的是有点怕你。”
傅晨惊愕的回头,不知如何作答。
柳砚书扯起一个苦涩的笑,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认真叠好放进口袋。模糊地望着漆黑夜空,他低声道:“怕你……会把我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更怕自己会再次心动,重蹈覆辙。
旧日的伤疤已经结成了痂,表面上看上去相安无事,可就像隔着冰层燃烧的炽烈火焰,内里早已经流脓溃烂,稍微一碰便是彻骨的疼。
他只能用冷硬的态度把自己武装起来,绷得一丝不苟,不露一丁点破绽。执念太深,作茧自缚。
他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那杯温热的二道茶,那句鸳鸯锅的嘱咐,还有刚才那句话,那些不经意间的温柔总是在撩动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傅晨用极致轻柔的手,将他的保护外壳撕开一个裂口。
“还有,我要向你道歉。”柳砚书沉吟良久,接着道。
为他的故作冷漠。是死撑的倔强,逼着自己说出违心之言。柳砚书从来坦荡,做人的原则不允许自己有愧于心。
他视力不好,两人第一次照面时,他确实没敢确认眼前人。他不敢相信消失了十年的大活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送到了自己面前。
自己没那么好运。
可听见严凤鸣独创的那一声语气词,再加上与黎淑君一模一样的进窑身段,他又不得不确信。
世上除了傅晨,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和自己如此默契无间。
傅晨停下脚步,郑重的转过身,灼灼的目光对上柳砚书清澈的双眼:“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为当年的年少轻狂,也为他的不告而别。
两个人都是通透玲珑心,语意不必多言。
流浪歌手的吉他声陡然加重,深情款款的歌声里有一抹浓重的哀伤: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
说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坚持的任性。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而我已经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