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信号。他从门后滑进顶灯编织的轻薄阴影中,黄少天如同鬼魅般悄声无息地跟上。
他们很快走到了阴影边缘,在距离喻文州前方十米不远是一位巡逻警察的背影,沿着底层环形半圆缓慢前进。他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身后贴着一对儿“gh”,保持标准端枪的姿势前行。和他同步调的是对面半圆里同样巡逻的另一位伙伴。落日环形巡逻采取的是对面交叉的方式,最开始他还是斜背着喻文州和黄少天,等他们走过直径的点,角度立刻发生了变化。
李轩保持了喻文州对他认知里最大限度的克制——他只是停顿了一秒,面具护罩遮住了表情,没有泄露太多。喻文州和黄少天前方的警官甚至没有察觉,直到他和李轩即将擦肩而过——喻文州对着李轩笑笑,半截光打在他的脸上,迅速溶进黑暗。
黄少天跟着喻文州同时靠在了墙上,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哒响,几乎同时,李轩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阿嚏!”
“怎么?感冒了?”同事侧过头拍拍李轩的肩膀,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刚才鼻子痒痒,估计是头罩太闷了。”李轩拉了拉护罩,再抬起头,已经看不见喻文州和黄少天的身影。
“卧槽这什么地方?”黄少天在一片密实的黑暗里用气声轻呼,他感觉四周有很多东西硌着他的肩膀和腰部,要不是喻文州的手还牵着,他连对方在哪儿都摸不到。
和巡逻狱警们只有一墙之隔,纵使黄少天也不敢大喘气,李轩给他们做了完美掩盖,一旦暴露也得不到第二次机会了。
腕上的手又捏捏他,往斜后放拉动。黄少天闭上眼,向喻文州示意的方向斜踏出脚步。
他没有碰到任何障碍,距离感判断他正穿过监狱墙壁厚度一般的通道。这个通道本身就不宽,到后面还越发细窄,喻文州最后轻拉了他一把,黄少天晃了晃,鼻尖碰到某个坚硬冰冷的固体,紧接着被拉进另一处温暖生物的怀中。
喻文州拧亮了表盘,淡淡的电子光刚好够黄少天看清楚处境:四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钢筋和铁棍,缝隙间夹着粗糙裸露的水泥石块,他和喻文州靠在最里面的一小方空间里——更精确点,是喻文州靠在墙上,他靠在喻文州的身上。
“这是哪儿?”
“硬要说的话,杂物间。”
“这么深的杂物间,”黄少天举着他的胳膊上下左右照了一圈,“你一定是在逗我笑。”
“没有,这里确实是当过一阵杂物间,”喻文州从不知哪个角落掏出一把扫帚,“狱警们告诉我的,落日这么多监控和设备,总要设计电路水路和通风道,但通常此类通道都是最脆弱的,为了安全着想,设计者把它们夹藏在墙壁当中,并且设置好角度让人难以通过。这里最开始是作为维修保留的一块空间,因为在门边方便,久而久之被值夜班的狱警当做杂物室,甚至有人会钻进来休息。”
黄少天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墙里镶嵌的铁皮柜门,估计是电路:“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后续设施改造了。”喻文州说,“每层都为值班巡警设立了舒适的休息区,也有专门杂物柜,换谁都不愿意住进来。”
“但是老人知道……”黄少天点点头,算是理解了逻辑,“好打听八卦的李轩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