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建虏在黑暗中隐藏了弓箭手。
严格讲,其实也并不意外,建虏阻挠城墙的修补,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黄太吉和多尔衮又多智,岂能不防备?但眼见两个工匠被建虏冷箭射死,朱慈烺心情还是沉重,他恨自己没有能提前阻止。
“告诉他们,不必再派工匠了。”见唐通令人给工匠穿了甲胄,挂了盾牌,仍然试图派遣工匠下城修补,朱慈烺令唐亮去阻止,暗夜不明,工匠们是无法躲过弓箭的,派一个死一个,不能再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是。”唐亮去传令。
“殿下,城墙裂缝最宽处,已经可以塞进一只拳头了,如果不及时修补,怕是大患啊。”站在朱慈烺身后的李纪泽忧虑的说道。
朱慈烺抬目望向建虏军营的火光,冷静说道:“城墙之伤,在内不在表,就算把裂缝全堵上也没有多大用,加紧构建第二道防线吧。我料今夜建虏休息,明日建虏的攻击会人,可进行防御做战,还和两边城墙相连接,下面再挖掘壕沟,设置拒马和鹿角,依然有相当的防御力。
李纪泽眼神却在李纪泽身边的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亦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是武人,不能像李纪泽这样,直接进言。
朱慈烺托住李纪泽的手臂,将他搀起,然后说道:“你的忧虑我明白,但通州犹可支持,虽然西南城墙不稳,有轰塌的隐忧,但我军心士气旺盛,上下一心,只要第二道防线建立,建虏就拿我通州无可奈何,相反,如果路振飞贸然来救,昌平那边又迟迟打不开局面,只路振飞一路兵马,就算运河之上没有阻碍,我军也难以取胜,倒不如再等等,等建虏疲惫,最重要的是,等河间府的消息确定,只要吴甡能稳住河间府战局,令建虏无机可乘,我坚守通州的战略目的完成,就可以放开手脚,进退自如了。”
“殿下……”李纪泽苦笑,身为参谋司的首席参谋,他自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战略意图,但他的心思却无法平静,因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输了,那就是天崩地裂的后果啊。
朱慈烺放开他手臂,转头望向城外的建虏军营以及天空飘起的小雨,欣慰说道:“经过这些天,城中水鬼队练习的差不多了,这几夜,他们连续游出城去,建虏也没有发现,可见成效显著,城中火药和火器已经显出匮乏,中午之时,我就飞鸽传书,令京师的袁继咸今夜起运火药,明日清晨抵达通州西门,水鬼队也将于凌晨出击,炸毁建虏在通惠河上的浮桥,现在天空飘起小雨,正利于我军的隐藏啊。”
心说不容易啊,老天也照顾大明一回。
李纪泽不再劝,只是忧虑。
“殿下。”
脚步匆匆,佟定方急步奔了上来,向太子抱拳行礼:“水鬼队已经集结完毕。”
“好。”
朱慈烺转身下城。
五十个水鬼,在段虎的带领下,已经在厘金局衙门的策厅候着了,人人劲装黑衣,精明剽悍,而宴席酒肉都已经摆好,只等太子殿下和堵胤锡训话完毕,他们就可以入座开吃,今晚就在厘金局休息,等到半夜,就从水门潜出通州,炸毁建虏在通惠河上的所有浮桥,接应袁继咸的船队入城。
“参见殿下!”
当朱慈烺出现时,所有水鬼都单膝跪地,向朱慈烺行礼。
朱慈烺微笑的令他们起身,这些人都是漕帮中的精锐,水性极好,尤其是段虎,据说可以在水下闭气超过一刻钟,朱慈烺是穿越者,有现代的科学知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段虎的水性却是毋庸置疑的。朱慈烺曾亲见他在水中鱼一般的游。
火把光亮之下,朱慈烺走到堂中站定,望着下面的五十个勇士,面色肃然:“建虏围攻我通州,一旦城破,城中将无一人能活,现在京师派来援兵,明日清晨即可到通州西门,但建虏在通惠河上搭建了四座浮桥,为了就是阻拦京师的船只,你们的任务,就是炸毁浮桥,为京师船只开辟水路,但是成功,本宫必重赏,同时上疏朝廷,为你们请功。”
“谢殿下!”五十个水鬼齐声。
唐亮呈上一杯酒,朱慈烺举杯向众水鬼:“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勇士,通州存亡,就拜托诸位了!”
说罢,一饮而尽。
一声勇士,令很多水鬼热血澎湃,见太子饮酒,众水鬼也都端了酒,他们仰脖子一口干了。
“但请殿下放心,但使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叫建虏的浮桥挡着我大明的水路!”
段虎作为头领,高声宣誓。
……
夜半,通州西城的水门,悄悄打开,五十个精壮汉子,借助夜色的掩护,分批次的游出水门,顺着通惠河而上,往京师的方向游去,五十个人分为五组,一组十人,十人又分前后两队,其中怀抱密闭木桶的五个人,分别处在前后两队,木桶中放置火药,桶上有绳,绳子拴在手腕之上。
建虏在通惠河靠近通州的地方,一共修建了四座浮桥,前四个小组,一组对付一座浮桥,最后一个为预备组,哪里出现失误,就顶到哪里,整体计划非常简单,以第一小组游到目的地之后,点燃火药,炸毁浮桥为信号,后续的四个小组也要跟着立刻行动,而在这之前,四个小组的人,必须在浮桥的附近做好隐藏,以免被建虏提前发现。
暗夜漆黑,又飘着小雨,运河为雨雾所笼罩,伸手难见,正是隐藏的好时机啊。
除了火药木桶,每个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