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尼莫久脸色微微一变,眼里的怒火却是一瞬僵滞。
“素儿——”那头,蓝若华终于反应过来,一声泣喊,展开双臂将浑身是血的人儿搂进了怀里。
龙尼莫久的神色微微一僵。
“三公子”却恍若未闻,未见,凝目望着那个手里一把薄如蝉翼般的长剑轻舞,却在十来个高手的围攻之下,尚能游刃有余,而且朝着这处慢慢靠过来的女子,银制面具下一双幽沉的眼,似一转而深。薄冷的唇角却还是冷冷勾起道,“只要那位蓝教主还活着,想必龙尼殿下都会英雄气短,受人拿捏,龙尼殿下未必不知,可却狠不下心,下不了手,既是如此,我只得帮上一帮了。”
温柔的语调说出的字,却个个都淬了冰一般,冻彻人心。
那头,薛鹏已是抽搐着气绝而亡,如他所愿一般,当真九死,却不知是不是当真无悔。
而叶仕安,虽然没在方才被杀死,反倒被薛鹏所救,可却也没有逃脱桎梏,反倒从龙尼莫久的手里,落到了那位“三公子”的手里。
方才得命在利矢射出之时,同时将叶仕安斩杀当前的那个侍卫将叶仕安反剪着双手,轻易地推攘到了“三公子”跟前。
“三公子”不过淡淡瞥他一眼,目光毫无温度,而后又再抬起眼,瞧见那个女子又刺倒了两个高手,血污了她的衣裙,溅到了她脸上,可她一双眼却沉定非常,目标更是明确,下手之间干脆利落,半点儿不退缩,也半点儿不迟疑地朝着她的目标,也就是他这边,一寸寸靠了过来。
她的身手,出乎人的意料,这样的身手只怕要跻身于顶尖高手的行列,即便他们人多势众,怕再不消一时半刻,也会不敌。何况......还有沈钺!
对了!沈钺!“三公子”心里陡然发凉!眼前拼杀的,只有女子,却不见沈钺!
他们夫妻情深,为了岳父生死,沈钺尚且犹疑,何况是让女子独自拼杀?
无需去寻沈钺的下落,“三公子”心里近乎本能地知道危险逼近,可他姿态却不改之前的从容沉定,就连语调也还是那样不疾不徐,“沈太太,住手吧!如果你不想令尊立刻身首异处的话!”
叶辛夷的剑招微微迟滞,从刀光剑影间一眼便瞥了过来,瞧见了那个戴着面具的“三公子”,他身边面色惨白,木头桩子一般杵着的龙尼莫久,还有那些亮着兵刃的侍卫,以及......被用剑架着脖子的她爹。
叶辛夷执剑的手蓦地垂落,身后一柄利剑挥来,叶辛夷闷哼一声,硬生生被划拉开了一条口子。
“三公子,你才该住手吧!”一声恍若来自地狱的冷沉嗓音,带着怒极恨极的狠意传入耳中。
“三公子”和龙尼莫久转头一看,双双变了脸色。
沈钺手里执着一支火把,那明灭的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斑驳光影之下,整个人好似更加晦暗不明,加之他身上再难压制的杀气裹挟着,就好似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嗜血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可让龙尼莫久和“三公子”皆是变了颜色的,却不只因他,更因为他的脚下放着的东西。有些眼熟,再四处一看,脸色更是难看。
那是黑火药。是他们来之前,为防万一备下的,却没有想到,此刻却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原来,沈钺早已布下了一个杀局等着他们。
他们此时正处于黑火药的包围之中,身后唯一的退路便是那处山洞,但即便退了进去,有沈钺在,那里也绝非活路。
众人都是停了手,刹那间,剑拔弩张。
蓝若华却全然顾不上这些,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蓝素儿,看着她一身衣裙被鲜血染得猩红,还不住地呕着血,她拼命拿手去捂,却也捂不住她胸口的那个血洞,鲜血像是源源不绝一般从那洞里汹涌而出。
那血红得刺目,映衬着蓝素儿惨白的面容,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平日里那么冷若冰霜的蓝若华此时却是六神无主,慌得失了分寸,眼里的泪更是纷落。
那头,蓝翎儿不知为何也能动了,迈着迟缓的步子,一步步靠了过来,而后双膝一软,也就跌坐在了蓝若华身边,望着已经形如一个血人儿般的蓝素儿,脸色亦是白得惨淡。
蓝素儿的眼望了过来,望见她,嘴角却是一勾,笑了起来,几分得意,下一瞬,却又是偏头,呕出一大口的血来。
蓝若华伸手给她接住,眼里的泪珠又是纷落。
蓝素儿却是笑着道,“师父......你瞧瞧,素儿厉害吧?那蛊毒根本奈何不了我,我一路上都是装的。不只奈何不了我,我轻易便能解了......我早与你说过,我对蛊术的天赋比师姐强上百倍,你从前总是不信,现下......现下你可信了?”
她一说话,那些血便从她的口鼻中喷了出来,触目惊心。
蓝若华拼命点着头道,“信了!我信了!素儿对蛊术的天赋真是没人比得了。都怪师父,师父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蓝素儿弯起嘴角,又笑了,这笑,却少了几分已经流于自然的妩媚魅惑,反倒是如同年幼时那般不染世事的纯粹欢喜,清透明亮得一如鸣玉山上,初夏时草叶上凝成的露珠一般,可露珠......终究短暂得留不住,日头一出,阳光照耀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蒸腾得干净,了无痕迹。
蓝若华心里悲凉得厉害,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恍惚间,她好像记起了她们还小的时候,她还会如同这般将她们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