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是早日高抬贵手,饶了我才好。”
身后那人喋喋不休,就是将被子拉过了头,堵住了双耳,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叶辛夷已经不只红到耳朵根儿了,只怕整个身子都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了。
他是当谁都跟他一样脸皮厚不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叶辛夷跳起,奉上一记拳头,“闭嘴!”
拳头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整个被包裹在某个人厚实的掌心中,入目,又是那痞赖刁坏的笑,“想让我闭嘴,要不亲我一下,保准比揍我有用。”
“嗷”一声痛呼,叶辛夷手动不得,索性动上了脚,这回,没有隔着被子,直踢某人小腹。
沈钺弓起身,急呼道,“你谋杀亲夫啊?小心点儿,别踢错位置了,往后你可后悔!”
“好好好!我认输,我错了还不行吗?姑奶奶!”
“打吧!打吧!随你打!只仔细你的手,打疼了,我心疼!”
“你还说,你还说......”
这一夜,那间已经不见花,绿叶满树的梨花树下的沈府正屋内,等回了离家半月有余的男女主人,红烛摇曳,那张婚床在半夜摇晃起来,如浪里小舟般,晃得异常剧烈......
耳边有隐约的鸟雀啁啾声,叶辛夷蹙了蹙眉心,不堪其扰般,有的时候,耳力太好也是一种折磨,譬如想睡个懒觉的时候。
终于睁开眼来,却是怔了怔。
入目是沈钺安闲的睡容。他们成婚以来,除了新婚之夜她实在没有印象之外,从没有分床睡过,可每回等她醒来时,他早已起身了。睁开眼就瞧见他,却还是头一回。
而且,睡梦中,他也将她拢在怀里,他们之间不过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相对而眠,枕着同一只枕头,真正算得同床共枕了。
最要命的是,隔得太近,差不多已是呼吸相闻了。
这让叶辛夷浑身都觉得不安闲起来,下意识地便是往后挪,谁知,还没挪开呢,某人扣在她腰后的手却是一紧一收,她便被紧紧搂回了他双臂之间,紧贴在了他胸口,偏他已睁了眼,漆眸深深将她望着,醇厚的嗓音微微哑着,道一声“早!”
糟了,叶辛夷想着,昨夜里说了半晌的话,又与他闹了一场,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但却忘了喝水,这会儿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了。
她喉间悄悄一滚,片刻后,才咳咳两声回道“早”!
这样紧抱着,真不是个事儿!叶辛夷尴尬得不行,抬眼间,见某人的眼神都变了,正臊得不行,他却骤然松开了她,而后像被什么烫到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跳起来就扒拉着搭在架子上的外裳裹上身,一边裹,一边急道,“我昨天的事儿尚未忙完,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午膳就不回来吃了。你若是还想睡便再睡会儿。”
话落时,人已奔了出去,鞋都是边走边穿的,不敢回头,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般,到了门口,踢到门槛,险些栽倒,很有两分狼狈。
叶辛夷拥着锦衾半坐起身,望着他的背影,不厚道地低笑了两声,继而却又是无奈一叹,眉心微颦忖道,她是不是当真太过分了些?本来就已经是夫妻了,何必非要死守着?他日日这样,若果真憋坏了可怎么好?
一阵疲倦又涌了上来,叶辛夷又躺回了床上,睁着眼看着帐顶。这是蛊毒发作的第三回了。前两回蛊毒发作,她就觉得格外的疲惫,夜里睡得深沉,就连平日的警觉心都全然不管用了,当真是雷打不动。昨夜,许是那人只摇了一下银铃,她又心里挂着事儿,所以蛊毒发作之后,反倒与沈钺说了半宿的话,又闹腾了一通才睡下,但睡着之后,却也是没有半分意识。今日清早起来,居然还觉得疲惫。
拉开衣袖,看着手臂上那条紫线,叶辛夷眉心深攒起。
柳绿她们得了沈钺的吩咐,没有人敢来吵她,叶辛夷直睡到快晌午才起。好在,这个回笼觉后,她觉得气力又回来了。
桃红给她备了可口的饭菜,叶辛夷吃得爽口,感叹还是回家才好。
不知何时起,这小院儿当真已经给她以家的归属感了。
只是刚刚放下碗筷,长安便来了。“太太,门口有个姑娘,说是要找大人。财叔都说了大人不在,她却还是不肯走,非要在门外等着。”
姑娘?屋内财婶儿还有两个丫头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往叶辛夷扫来。
叶辛夷却不过沉吟了片刻,便是抬手道,“去请她进来吧!”
长安领命去了,叶辛夷好似半点儿不受影响一般,仍然是那副沉静如常的模样,笑着让桃红将碗碟收拾了,然后将窗半推开,就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笑着听财婶儿说最近她不在时的一些琐事。
听说叶仕安来瞧过她一回,知道她进宫去了,这才走了。但是留了话,让她从宫里回来了,便回家一趟。
她轻颦了一下眉,片刻后,倒是豁然开朗,进宫前便收到了老铁的信,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说不得,老铁已是回来了。明日看能不能得空回三柳街去看看,否则,以她爹的多思,没准儿这些时日怕是都没能吃睡好吧!
正感叹着呢,外头已经有了动静,抬起头,隔着琉璃窗,瞧见是长安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一身丫鬟打扮,低眉顺眼,还算得恭顺,神色也显局促,五官有些眼熟,叶辛夷略一沉吟,已是记起,确实见过。
须臾间,人已经到了门口。
长安留在外头,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