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的眼圈儿发红,声音也沙哑的厉害,低声道:“世子爷从昨儿晚上就不见的,到现在一直都没回来,弟兄们漫山遍野去寻了,可根本就没寻见人,这天道山太大了,咱们的人寻的速度有些慢,可即便如此,世子爷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楚君澜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的确,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总该留下一些痕迹来,你不要太过焦急,天道山这么大,许是人就在什么地方,也或许有什么线索是咱们还没发现的。”
见楚君澜神色镇定,面色从容,景玉终于觉得有了主心骨,重重的点头道:“嗯!三小姐说的是,是小的太过心焦,一时间慌了手脚,您说的对,一定有什么线索,咱们用心去寻便是了。”
楚君澜也顾不上什么静修了,灌了半壶凉茶,又从食盒中拿了馒头,随手丢给景玉一个,自己那个边走边吃,脚下生风的往殿外走去。
景玉看楚君澜的背影,心里终于有了底,一摸脸,也狠狠的啃了一大口馒头,追上了楚君澜的步伐。
“三小姐,你打算去哪里找?”
“先去见宗莫寒,这天道山是他的,难道有人不见了他会不知道?”
“是,我们也想去找山主问来着,但是白日里山主不肯见人,说是有了什么新的领悟,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许靠近,我们都觉得这人可疑的很。”
楚君澜脚步一顿,颔首道:“的确可疑,所以咱就先去问他了。”
“可是他不见人啊。”
楚君澜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个不见人。”
二人快步离开前头的大殿,转了个弯便到了后廊上。从此处放眼望去,天道山顶的小城市便映入眼帘。
入冬以来的雪堆积在远山、屋顶和阡陌的小路,在明亮的月色之下,天道山顶就宛若被暗淡的月色笼罩其中的仙宫。
这是一种神秘的氛围,楚君澜觉得,也许正是因为天道山这样神秘的氛围,才会吸引了山下那么多的信徒。
视线落在城中最大的一座宅子,楚君澜便施展开身法,遇见墙壁也不绕路,纵身一跃就窜上墙头,又轻盈的踏上一旁的屋顶,披风在她的身后飞扬,随着她兔起鹘落的动作,就像一双翅膀。
景玉看的目瞪口呆,一咬牙,沿着小路铆足了劲的往大宅方向跑去,没有楚君澜的身法,也没有世子爷卓绝的轻身功夫,他就只好用笨法子了。
楚君澜一路狂奔来到了大宅外,寒冷的冬天,运动过后她的额头出了汗,头发都冒出白气了。
楚君澜调整呼吸,略一犹豫,索性也不叩门了,直接翻墙而入,一转身藏在了角落,等待侍卫过去。
景玉都已正大光明的来问过了,宗莫寒闭门不见,这也不算他们的失礼。
潜伏与暗杀,本来就是楚君澜的拿手本领,她的身形掩藏在黑暗和阴影中,宅中巡逻的侍卫也并不似京城里高门大户那般训练有素,甚至还有侍卫在巡逻时低声说笑,这给楚君澜潜入宅中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楚君澜仔细的从东边的外院开始潜伏入内,一路仔细观察,试图在宅子中找到萧煦来过的痕迹,但并无结果。
但楚君澜也发现了这大宅中的确住了不少的人,这个时间,人人都已入睡,只有零星几个屋子点了灯的,从他们对话的只言片语之中,楚君澜得知了不少信息。
原来这座大宅,以及临近的几条街上的宅子,住的都是宗家的亲族。
所以说,所谓天道山,还不如说是宗家山。
终于来到正屋,楚君澜略一思索,便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灯火通明,入目的家具摆设半新不旧,带着岁月积累下的古朴气息,虽不华丽,却让人觉得环境舒适。
“这么晚了,就不吃茶了,退下吧。”许是听见了楚君澜的脚步声,隔间里传来一个属于青年人特有的清朗声音,依旧是慢条斯理的语气,给人暮气之感。
这是个极为矛盾的人。
楚君澜这时也不再隐瞒身份,来到隔间门前,看见宗莫寒正伏案做画,嗤笑了一声:“原来宗山主的闭关参悟,却是在参悟画技?”
楚君澜宗莫寒原本沉浸其中,听见说话的是个女声,吓的手上一抖,一滴墨便在空白之处晕染开来。
宗莫寒眉头微蹙后又放松,将笔缓缓放好,抬眸看向楚君澜:“这个时辰,楚小姐来访怕是不妥吧?你毕竟也是个待嫁的女子,总不好叫人传谣致使你闺誉受损。”
话虽是劝解,但楚君澜听的出他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
楚君澜勾起半边唇角:“不用担忧,反正宗山主也已经两百多岁高龄了,即便这话传开来,也不会有人怀疑我和一个老头子之间会有什么不妥。”
宗莫寒闻言嘴角抽了抽,白皙的面皮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也不知是不是气的。
“楚小姐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君澜在八仙桌旁的绣墩上大喇喇坐下,笑吟吟问:“不知道宗山主可知道,萧煦是个什么身份?”
宗莫寒面带惊讶,缓声道:“原来的恭定王世子,现在的恭亲王世子,是当今天子的最为宠爱的侄儿,怎么?楚小姐为何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知道就好,”楚君澜点点头,“如果萧煦有个什么万一,你觉得你的天道山,是能禁得起恭亲王的怒气,还是能禁得起天子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