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面都在传言臣女是什么戚神医的高徒,是什么小医仙,”楚君澜心念电转,面色沉静的道,“可是臣女不敢欺瞒皇上,臣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戚神医的徒弟,臣女所学,皆在梦中的世界习得,师父的面容并不清晰,许多细节,臣女醒来后就都已忘记了。”
“哦?”景鸿帝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语气明显透着怀疑,哼笑道,“还有这种事?朕从前可没听说过。你若是隐瞒你与戚神医学医的经历,却来此处诓骗朕,你可知道下场为何?”
“皇上明鉴,臣女说的句句属实,皇上自可以随意查证,何况若臣女真的是戚神医的徒儿,那对臣女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臣女正因不敢欺君,才说了真话。”
景鸿帝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君澜,眼眸中思绪千回百转.他的眼神有失望,有惋惜,也有几分兴奋。
若楚君澜能看到景鸿帝的眼神,定会惊讶一个人的眼神还能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情绪,可现在她依规矩并不能抬头。
景鸿帝不言语,屋内的气氛便像是被滴成了琥珀一般凝固。
楚君澜低垂着头,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云集的高手都在盯着她,那些若有实质的视线和高手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她心都提了起来,可是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因为她既然能察觉到对方,对方自然也能看得到她的防备。
气氛紧绷的如拧紧的琴弦,似乎稍加用力就会崩断。
楚君澜心里清楚,若是天子一念之差,下令动手,她今日便未必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就在屋内寂静的针落可闻,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之时,景鸿帝又问:“你擅闯京畿卫大营,可有此事?”
竟是将话题岔开了。
楚君澜明白了,看来景鸿帝是知道她不是戚神医之徒,就来想法子收拾她了?
但现在这个场合,说谎并不明智。
楚君澜直言道:“是。”
“你倒坦然。”
“回皇上,臣女不敢欺瞒皇上。”
“不敢欺瞒?那你与里会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楚君澜心头再度一跳。
她为追查母亲之事,与涒滩接触过几次,为国舅治疗恶疾,又与易玉海、叶昭见面,这些事多少都有一些因为里会的缘故。
难道这些事都没有跳过皇帝的眼睛?
不,一个人就算是三头六臂,怕也不能知道天下的所有事。所以皇帝很可能只是在诈她。
思及此处,楚君澜掩盖了部分事实,而是言简意赅的选择不要紧的真话来说。
“回皇上,臣女与里会之人偶然相识时,也全凭对对方主动……”楚君澜将自己知道的略去一部分,剩余的都告诉了景鸿帝。
此话一出,楚君澜就感觉屋内紧绷着的杀气一下子弱下去不少。
看来与上一次一样,只要她回答的让皇上觉得不满,自己的小命怕就要丢在此处。
景鸿帝听着楚君澜再说一遍,其中内容与自己所知和上次楚君澜所说的并无二致,知道她在这一点上也没有欺瞒。
仔细分析,楚君澜如今可知未必是戚神医的高徒,却也有一番自己的奇遇,并且还与里会有一些关系。
景鸿帝的心中暗自衡量其中的利害关系,片刻后沉声道:“一个敢于在朕跟前说真话的女子,也着实珍贵了。”
楚君澜一时都不知如何接话。
景洪杀意尽退,道:“罢了,念在你今日表现还算不错,没想着在朕跟前有所隐瞒的份儿上,朕便不追究你擅闯京畿卫大营之事了。”
楚君澜感觉到紧绷的空气又放松了一些,忙行礼道:“多谢皇上宽容。”
“好了,去吧,到了天道山,好生祈福,好生静心,等着往后与煦儿好生过日子,便是对朕的谢了。”
一句话,便让满天乌云散了。
楚君澜行礼道:“是,臣女谨记。”
景鸿帝摆了摆手,方才为楚君澜引路的赵路便上前来,满面堆笑的道:“楚小姐请。”
楚君澜给景鸿帝行了礼,便跟随在赵路的身后离开了。
一出门,才发现天色已经黑沉下来,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背脊上凉飕飕的,楚君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出了多少汗。
看来即便再能稳住心神,也很难让自己在一朝天子面前不产生紧张和惧怕,尤其是在双方利益产生冲突,而对方又人多势众的时候。
赵路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一路将楚君澜送出了宫门行礼返回去复命。
因有赵路在,即便快到宫门落钥的时间,楚君澜依旧顺利的出了宫门。
离开那座宫城,压抑在心内的郁气都一下子消散了。
不远处,一身白衣披着银灰色披风的萧煦正看过来,灯笼柔暖的光线之下,君子如玉,美不胜收。
楚君澜不由自主笑开来,快步走了过去。
“你等我许久了?”
“还好,不久。”萧煦看到楚君澜的身影,冷若冰霜的表情变得柔和,看楚君澜快步走近,忙应了上去,担忧的打量她的脸色,“怎么与玉妃娘娘聊了这么久?”
楚君澜便知道,皇帝是不打算让萧煦参与进她的事情中。
从刚才的对话,楚君澜也看得出,皇帝对这个侄儿还是十分宠爱的。
楚君澜只是笑了笑:“宫中寂寞,平日又见不到个贴心的人,何况白音如今还做了北元的可汗,玉妃在宫里的处境也十分尴尬,想说的话难免就多了一些。”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