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白旭的听涛小筑前后都栽满了竹子,且因为白长老平日专注于研究医术丹药,大部分土地都被开辟成了药田。一年四季,这里都飘荡着一股幽幽的药香。
小筑外观雅致。修真之人本就不惧寒暑,外加雷劫山这里四季如春,于是四长老干脆直接用翠竹搭成屋舍的主体。这里随处可见用竹子制作的坐具、茶器、精心雕刻的装饰品。闲来无事时,白旭就在他的小筑侍弄侍弄草药,饮茶品酒,约友清谈,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当然,这些都是在傅白魔鬼化之前的过去了。现在白长老压根无心风雅,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装个什么病,来躲过前来督促他练剑的傅白。
哦,装病还不行,傅白一眼就能看出来,毫不留情地把他拆穿。
所以白旭一般会给自己下点药,七分真实三分演技,以求达到预期效果。
然而白长老预料到今天这一劫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所以他从大清早开始,就盘算着怎么对付大徒弟,争取让他一病不起之类的。
傅白落后于白长老半个身子走,神色淡淡,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师父的险恶居心。
在发觉小筑门扉两侧的楹联更换后,傅白单手负于身后,还点头称赞了一句。
“四师父好文采。”
只见楹联上书——
天上的鸟儿,飞!飞!飞!
咱派的长老,难!难!难!
通俗易懂,平易近人。
充满着被压迫修士无助的呐喊与愤怒的心声。
“啊哈哈,徒弟不必在意这些小事,”四长老打个哈哈,心里暗骂自己吃饱了闲的,“师父昨日酿了点清心露,正好今日让你品尝品尝。”
“那徒儿就先谢过师父。不过清心露虽好,也不可沉迷于此。师父有酿造此露的工夫,不如把徒儿交给您的药理书翻翻。这本书是徒儿当初特意拜托下山的师弟带回来的,对您炼丹配药大有好处。”
“是是是,为师没忘。徒儿放心,保准看完。”
白旭嘴上连连答应,但他心里苦。
一提起药理书这茬,四长老的老脸都多挤出几道褶来。傅白给他的那药理书,都不应该称之为书。
那应该叫药理砖。
也不知道傅白采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把手掌高的纸张装订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这书竟然分上中下册,还有几部补充的外篇。
虽说傅白自称这书是山下卖的,但白旭更怀疑,这是傅白自己出的。
且不说这书有没有书商能够看上,单看行文间罗里吧嗦的字句,就知道这肯定是出自大徒弟之手。
傅白这人,除了认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严谨。
而且是过分严谨。
白旭也不知道这孩子每天都想点什么,或者是童年曾经遭受何种刺激。他一天到晚,总以为有人要加害自己,或者明早醒来就被灭了满门。所以在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内,一半的时间在思考敌人会如何来袭,另一半时间在思考如何应对敌人的来袭。
而且他往往一人分饰二角,自己与自己斗争,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我灭我自己”。
因而白长老有理由怀疑,傅白的脑子有点问题。
正常人谁也不能就一根小小的丹参,洋洋洒洒写上几十页。
“师父、师父?”
傅白的声音唤回神游的白长老。
“诶、诶,徒弟何事?”
“徒儿方才是在问您,那本药理书您翻到何处了。”
“翻到、翻到……”没有思想准备的四长老,像被老师突然叫到的小学生,满脑子想着怎么编,“就翻到丹参的功效那篇!不错不错,很有启发。”
反正药理书都差不多,在过去见识到的内容里随便扯一句总不会错。
“那师父能否谈谈,如何用新鲜的丹参,药死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呢?”
“药、药死?”四长老凤目微睁,“丹参竟可用于下毒?为师可从未听说过。”
“书上有写。”
“当真?”
“当真。在上编的第一百零八章,徒儿有注明。”
“那该如何做到?为师、为师还没有翻到那一处!”
“唔,”傅白倒是没有揪着这件事,直接说了答案,“只需在煮丹参汤时,加入一些剧毒的蘑菇即可。”
“徒儿,你要是这样说话,为师可要骂你了。按你的做法,岂不是任何一种草药都可以作为毒药使用了!”
四长老感觉自己作为丹修兼药修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师父所言极是,因而徒弟在每一篇都添入了此法。将毒蘑菇加入草药汤,即可将人毒死。且添加的毒菇数目务必充足,不然会有后患。”
傅白说得一本正经,甚至贴心地为他的四师父讲解哪种蘑菇毒性大、见效快,一株必死。
就连死后的不同惨状,傅白都详细地给白旭描述出来。
白旭听得胃里一阵翻涌。
“徒弟,为师空闲时会好好钻研你那本药理书的!师父向你保证!”
“好罢,”傅白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师父能够亲自琢磨,自然更好,我就不赘言了。”
白旭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要不是傅白的表情太过正经,他都以为大徒弟是故意在这儿膈应人了。
四长老的小筑内有两个小药童,平日帮白旭熬药打杂,也跟着认认草药,学学药理。
因为两个小童没有修真的天赋,所以他们没有惨遭傅白的毒手。对于这个无所不知、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