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
当听到张须陀战死的消息,秦琼和罗士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潸然泪下。两人面对荥阳方向,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将军,一路走好。
看见他们的举止,李渊不免动容,心里也为张须陀感到惋惜。
但让李渊更为关注的是另一个消息,自从窦建德归顺朝廷之后,赵魏以南、江淮以北的变民军纷纷归顺了朝廷,如齐郡的孟让,平原郡的郝孝德、王德仁,济阴郡的房献伯等。
听说朝廷正在派人与李密交涉,希望瓦岗军接受招安。
局势似乎一面倒地往杨广期望的方向发展,而李渊的步履是越来越艰难。
这一日,正当李渊和裴寂等人在商议军事的时候,苏威和赵才带着骁果军来了。
“李密纠集瓦岗土匪,谋逆作乱,其罪当诛,刘文静为其姻亲,应一并处罚,来人啊,把刘文静抓了。”
李渊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密没有接受招安,心中竟然泛起一丝丝的窃喜。
李世民上前挡住骁果军,喝道:“大胆,我看谁敢放肆。”
少年丰神俊朗,一双深邃的眼眸微眯,眉宇间冷峻愠怒。身姿提拔,如同一把出鞘的古剑,横亘在巍巍山河间,天地为之失色。
程知节和秦琼等人走到李世民身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骁果军,眼神凌厉,一副戒备迎敌的模样。
唐国公府多英雄豪杰,街知巷闻,这个阵仗一下子就震慑住了骁果军,顿足不前。
议事厅内的气氛骤然变得低沉,火星四散,暗潮涌动。
李渊回过神来,虎目一瞪:“房国公,赵将军,敢问你们带这么多士兵前来,是想抄我唐国公府吗?”
无故带兵闯入官邸,而且还是国公府,认真追究起来,视为叛乱都不为过。
房国公神情一滞,语气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唐国公不要误会,我等只是奉旨捉拿叛贼。”
裴寂道:“虽说那李密反叛朝廷,但刘文静忠心耿耿,援救荥阳、抗击突厥,他立下了不少功劳,应当功过相抵,不受牵连。”
苏威摆出朝廷重臣的姿态,寸步不让:“陛下早已下达指令,所有与叛贼李密过从甚密者,都要抓起来关进大牢。
“刘文静与李密有姻亲关系,这件事唐国公心知肚明,但你却日日与他商讨政务,奉为座上宾,不实行逮捕。
“唐国公莫非是不把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藐视皇权,想自立为王不成?”
如此严重的指控,李渊无从反驳,也无法反驳,为证清白,他下达命令:“来人啊,把刘文静抓起来,收押大牢。”
解决了一个,苏威又将目光停留在长孙顺德的身上。
“唐国公,长孙顺德逃避兵役,本就应该抓起来,你却因为他是你的姻亲,就包庇他,收留他,这该当何罪啊?”
长孙顺德是长孙氏的族叔,前不久来太原投靠了李渊。
李渊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个酸儒,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他轻咳一声:“虽说长孙顺德逃避辽东兵役,是他不对,但是他幡然悔悟,投军太原,抗击突厥,立下了不少功劳,足以抵消他之前犯的错。
“我相信凭着我唐国公的身份,为他向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会赦免他的罪责。”
李渊特意加重了“唐国公”三个字,意在提醒苏威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太原留守这么简单,他还是杨广的表兄,是皇亲国戚,做事可不能太过分。
苏威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决定放过长孙顺德,“好,这件事就揭过不提,我们来说说征兵的事情。”
李世民身体一凛,来了。
“征兵令上明明写着征兵一万,你们却征兵将近两万,这是想谋反吗?”
此话一出,厅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寒风呼啸着从众人心中吹过。
赵才右手悄然放至腰间兵器上,警惕地盯着李渊。
李世民欲辩驳,被李渊用眼神阻止了。
李渊不避不闪地与苏威对视,面色自若地说道:“两位副留守刚来太原,还不清楚太原的情况。
“突厥人时常侵犯边境,最频繁的时候一个月来了五次,每次与突厥对战,军用物资、战马、士兵消耗都极大。
“我让二郎征兵,也是为应对突厥人而做准备,区区两万人马,突厥人还不会放在眼里,只有征调更多的人马,才能震慑住突厥,使他们有所收敛,不敢来犯。
“也只有提前储备兵力,才能在大量地消耗之后迅速补给,不至于突厥突袭而我们兵力匮乏。””
苏威抓住其中一点趁机反驳:“震慑也不只这一个办法...”
话还没说完,武士彟就闯了进来:“唐国公,马邑传来战报,突厥人又打来了。”
李渊暗自吐出一口浊气,见机对苏威说道:“征兵的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房国公赶紧随我一同调兵抗击突厥吧。”
李渊虽是封疆大吏,但是日常能够调动的兵力不足一千,地方官员若是擅自发兵千人以上,就要被处以死罪。
苏威和赵才是皇帝派来的监军,李渊要调动足够的兵力,必须有他们的支持才行。
突厥人侵犯边境,非同小可,苏威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怒火,暂且放下征兵的事情,跟李渊前去调兵。
李世民走进正堂,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摔了出去:“苏威那个老匹夫,不就是让他掏了六百两黄金吗,居然不依不饶,非要把刘文静关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