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一左边猛地空了,没有着力处,被水冲得往一旁让开,而史今的双手推在副手身上,大力一挡,副手就象一个水中的陀螺,打着转儿向许三多撞去,可史今,却因为这一挡的巨大反作用力,再也控制不住自已,失力地,向着身后的缺口折倒。
许三多本能地抱住了副手,伍六一伸手一捞,却抓了个空,一片混浊的水花闪过,洪流过处,再也见不到,那个单薄的身影。
天地,乍然间,失去了颜色。
许三多和伍六一几乎同时撕裂了嗓子,吼喊道:“班长!”伍六一撒开握树的手,许三多把副手往小宁身上推去,拼命要将自已的手从甘小宁的臂弯里抽出来,两人都要合身往水里扑,可是甘小宁不接副手,还强拽住许三多不放手,这时成才也已经扑了过来,他手臂如铁,一边扣住小树,一边将伍六一紧紧搂住,低吼道:“你们俩干什么?伍六一,你要是跳下去,史班长就白替你挡了,你明白吗?”
伍六一拼命挣扎着,他根本不理成才,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奔流而下的洪水,死死地看着,死死地看着。
大家的视线,都盯在那个空落落的缺口处,没有人愿意相信,刚刚那几秒钟所发生的事情,确实真实发生了。
俄顷,高成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命令道:“撤!所有人,上岸!”
许三多脸上,已经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拧转身子冲着高成大喊:“我不上去!让我去找班长!”
高成大怒,他拨出腰间的枪,向天开了一梭子,喝道:“你他妈的不听命令,我军法从事了你!”
这枪声,在山谷间震响着,恍如悲嘶,恍如狂啸,它让每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已经,发生过了!
雨势一分未减,泥泞的洪流,横亘在山梁和南面山坡之间,哗哗地向下流淌,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成才抱紧伍六一,连拖带拽,两人已经退到了他开枪时的大石头上。伍六一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可他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在无尽的水面上。
其他人,都退回到了高成身边,围着那棵大树,乏力地四下靠着,甘小宁还是拽着许三多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松开。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只除了甘小宁的背包里,那密封在防水袋中响了许久的电话铃声,还在持续地响着,清晰而又刺耳。
高成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幕,几乎就在他的眼前,一遍遍地重放着,如同一只锋利的小刀,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一遍遍地划过。
良久,高成才努力地站直了身子,尽可能放平口气,道:“准备一下,你们几个,送这个副手回营地去,其它人,跟我走。”
“去哪儿?”甘小宁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自已的营长。
“搜山!”高成咬碎了牙,说:“他妈的,就算把这座山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他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高成的声音,如同被拦腰砍断了一般,戈然而止,他说不出来,最后的那个字。
可那个字,针一样扎进每个人心底,班长,班长,你在哪里?
你还,活着吗?
(第五篇完)
☆、第十五章
枪声传进齐桓的耳朵里,他警觉地半抬起身子,眺望南面的山梁。
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巨大的水流声,告诉齐桓那里是山洪暴发区,齐桓又看了看自己右下方的山坡,寸草不生的坡面上根本存不住水,山洪是绝不会从这边下来的。齐桓忽然省悟过来,当年,无论是谁,选择了这面山坡来修建隐蔽所的人,肯定是这方面的专家,并且经过了详细的事先研究,否则,无法选得如此恰到好处。
电话又响了,齐桓接起来,是吴哲,说:“y1,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齐桓道:“y2,你是神仙?我这里刚听见了枪响,你就打电话过来,简直是顺风耳嘛。”
吴哲道:“枪响?出什么事了?我刚才接到了袁队电话,袁队说,许三多他们进呼尔巴什格山了,可能离我们很近,让你注意隐蔽,保持监视,绝不能暴露。”
齐桓奇怪,问:“他们进山来干什么?我听见枪声是在山洪区,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吴哲吁口气,道:“袁队一直在设法跟他们联系,就怕你们不小心撞上。他们碰上山洪了?为什么开枪?”
齐桓一拳砸在面前的土堆上,道:“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动也不能动,妈的,那两个属野兔子的,钻进去到现在就没出来过。”
吴哲也咬咬牙,道:“我也不能动,袁队的死命令,就算看见整座山塌在我们面前,在他来之前,我们的任务仍然是那四个字,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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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走过去,从甘小宁的背包里掏出电话,终于摁停了那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铃声,放在耳边,喊道:“我是高成,什么事?”
那边传来马小帅如释重负的声音,道:“连长,你没事,太好了!”
高成的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哽了一下,才道:“我没事!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停地打电话?”
马小帅道:“连长,a大队的中队长,袁朗,就是考核我们的那个人,他说有急事找你,你别挂,我叫小陈给你接过去。”
袁朗?高成心中一凛,这要紧关头,他突然冒出来,恐怕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等了两分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