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如暴雨飞溅在身上,亮红龙炎贴着身子擦过,鼻息间还能嗅到淡淡的硫磺烟气与空气被烧焦的味道。
胯下战马如醉酒似的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嘶声恐惧。
“嘶嘎——”可怖龙吼渐渐远去,高迪法林看看四周,十几个骑手从马上摔了下去,所有战马骚动不休,地面有一条扭曲的焦黑沟槽,手掌宽,半指深。
点点火星与袅袅青烟证明刚才一切都不是幻觉,龙炎火柱如神罚利剑从天而降,擦着自己等人的身子,从边上划过。
“咕咚......”想明白这一切,高迪法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冷汗浆出,瞬间湿透了内衬毛衫。
白骑士从营寨内走出来,缓缓道:“法林爵士,回去吧。真龙之威,不容亵渎。有什么疑问,可以让史坦尼斯大人与女王陛下亲自交涉。”
“你,你果然是巴利斯坦爵士。”看到白骑士的容貌,高迪法林砰砰乱跳的心脏又激烈震动几下,不可思议道:“你何时投靠的那个女人,为何没有去龙石岛?史坦尼斯国王早早准备好白袍,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
巴利斯坦肃然的面孔一下子有点扭曲:你们这群国王都看重老夫,这很好,证明了‘无畏的巴利斯坦’名号的价值,可一个个都把我当什么人了,一定要找个国王依附?
好吧,作为传奇御林铁卫,白骑士理所当然地需要国王。
但在你们心中,我难道就这么饥渴,饥不择食?
好吧,我为劳勃服务过,为瑟曦太后服务过,为乔佛里服务过,真有点......
“被乔佛里国王剥夺白袍后,我在贝勒大圣堂祈祷了七天七夜,终于从七神那得到启示:我的余生只能为真正的国王服务,这才是我的使命。”老骑士昂首挺胸,似有七神圣光投在他面上,一脸圣洁虔诚、坚毅果决的神色。
白骑士的确去圣堂祈祷了,但给他“启迪”的并非七神,而是八爪蜘蛛瓦里斯。
“嘶嘎——”清明的蓝色天幕下,一黑一白两条巨龙优雅中透着无尽威严与霸气,舒展身体,拍打羽翼,绕着死尸枕藉、烟火滚滚的战场自由翱翔。
残雪被践踏成灰褐色的泥浆地,营寨断木冒着火星与烟气,皮毛帐篷被踩入泥地,史坦尼斯的军队正志得意满地吆喝着押送俘虏。
可巨龙的出现,好似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以千数骑兵突袭十万野人营地的伟大胜利也无法压下心底渐渐升起的恐惧。
“呜——”长城之上吹响号角,悠扬嘹亮,声传四野。
一声。
代表友军归来。
城门吱呀吱呀打开,史林特、波文马尔锡、梅利斯特等守夜人高层鱼贯而出——他们担心龙女王一口龙炎喷死二鹿。
高迪·法林心中一动,立即找到了脱离尴尬局面的台阶。
“野人覆灭,塞外之王被擒,万胜,万胜!”他举着烈焰红心的旗帜在长城下来回奔跑,身后的骑士,战场上的一千多史坦尼斯士兵跟着他齐声高呼。
城墙上的守夜人被带动了气氛,或者说,招降野人从来都不是他们心中的第一选择。史坦尼斯干脆利落的做法更热血、更解气,也更能宣泄守夜人对野人间几千年的刻骨仇恨。
于是,他们开始跟着城下骑士高呼,“万胜,万胜!”
当高迪法林挥舞烈焰红心旗帜,声音嘹亮地呼喊“史坦尼斯万岁,史坦尼斯国王万岁”时,所有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正向战场走过去的梅利斯特爵士脚步一顿,苦笑着对身边人说:“难办了,要在这两家之间和稀泥,有些不容易啊!”
红石榴总务长忧心忡忡道:“不能让他们打起来,要打也不能在长城打。”
“伊蒙师傅,你怎么看?”艾里沙爵士看向老学士。
伊蒙一直盯着天空恣意翱翔的巨龙,其实这几天他得空便往两条龙身边凑,只盯着他们看,似乎怎么也看不饱。
“你们不用担心,丹妮莉丝陛下不会挑起内战,正常情况下,史坦尼斯陛下也不会主动招她。”老人轻声道。
独臂唐纳摇摇头,苦笑道:“只怕没那么乐观,我太了解那三兄弟。如果说劳勃是真钢,而蓝礼则是闪闪发光的亮铜,看起来漂亮,实际却不值几个钱。
至于史坦尼斯,他就是一块纯铁,又黑又硬又坚强,却也容易损坏,和铁一样,弯曲之前就会先断掉。
如果来的是劳勃,他现在就会带领军队向巨龙发起冲锋,假若战败未死,八成会向她投降,安心当个上阵冲锋的猛将;如果是蓝礼,不用打,只要她承诺保留他此时拥有的一切,他会直接投降,继续花团锦簇的风息堡公爵生活......
不过真要是那两人,他们八成不会来救援长城。劳勃在酒色中废了,蓝礼对国家危机没有感触。
只有史坦尼斯,严以律己,苛以待人,有一种执著的责任心......不否认他对权利的野心,但那更像是一种对得到大家衷心认可的执念。
当他是风息堡代理城主时,哪怕粮食断绝,只能煮老鼠与皮革吃,也从没想过投降;当他成为劳勃海军大臣......”
顿了顿,铁匠略过史坦尼斯带领海军围困龙石岛的事。
“......他解决巴隆叛乱,替劳勃治理国家的时,他严格执法,不讲情面,哪怕被所有贵族咒骂,依旧尽职尽责,努力完成自己的职务。
如果他认为自己是臣子,就会完美履行臣子的义务;如果他把自己的身份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