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皱眉:“就你一个?”
李在德信心十足:“这不还有旗兵和民夫么。”
旭阳就那么看他。民夫用马不是高头战马,基本上都是耐寒长毛的蒙古矮脚马,吃苦耐劳,比驴大点。军用运输的雪橇车也比民用雪橇高大一些,李在德笨手笨脚往上爬,扑腾摔下来。
旭阳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把李在德拎上雪橇,自己替换掉赶车的民夫。民夫很迷茫:“旗总……”
李在德受宠若惊:“旗总不必亲自送我去!”
旭阳干巴巴:“你死在辽东我们会很麻烦。”
李在德老实闭嘴。
最终卫兵民夫都没带,旗总亲自赶车拉着一堆器具和一个李在德上路。上路前李在德用放大镜小心翼翼观察旭阳的表情----没有。堂堂个旗总沦落成卫兵是挺不爽的,李在德坐在雪橇车上降低存在感,就看旭阳的背影。刚刚用放大镜放大旭阳,李在德才看清旭阳其实很年轻。旭阳惜字如金,声音低沉还有点哑,李在德一直以为他年纪很大。如果旭阳没有什么家族助力,二十出头在卫军干到旗总很了不起了。
寒风刺骨,李在德裹得像个球,完美团起。旭阳不搭理他,四周只有雪橇碾压碎雪的柔软声音。
到达目标卫所,李在德不跟什么人寒暄,反正他谁也看不清,立刻招呼卫所火器官开始检修火器火炮。工部巡检的主要任务是检查巡视,指点卫所当地的火器官,上报火器损耗程度,最后才是亲自动手修理些疑难杂症。
李在德看到火器库的一瞬间,暴躁了。
“这他妈是火铳吗?这是你姥姥家的烧火棍!”李在德抓起火铳朝火器官的脸摔过去,没砸中。火器官连连后退,李在德瞪着两只眼睛怒发冲冠:“怎么没人上报工部!这一库火器,你们自己看看,还有多少能用的!”李在德利索地一掰火铳,打开火药槽:“这是什么锈啊!火铳生锈你们还要脸吗?”
一众当兵的被这个看上去又薄又脆的书生突然发作的磅礴怒火镇住了,一群虎狼围观一只傻不愣登的狍子暴跳如雷。
“炮呢”
旭阳也被吓一跳,怔怔的。这些人里就他官职最大,他清清嗓子:“李……”
李在德被怒气顶得失控,眼泪哗哗往下淌。于是现在就是这么个境况,一只刚发完脾气的狍子,满面怒容地蹭蹭掉眼泪。火器库里一片寂静,旭阳伸手握住李在德的肩膀,稍一用力,继而去捏他的后脖颈。后脖颈是所有哺乳动物的机括,力度适中地握住,就会下意识地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