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算计福慧的女官,却是一个都没留,都被他私下禀报圣上之后,毫不留情地处决了,即便如此,慕容聿仍旧没能全然原谅父亲。
弑母之仇,父亲虽是失察之过,也让慕容聿心中早有了隔阂。
北疆既定,他大胜回京,博望侯却也c,ao心过他的婚事,不管怎么说,慕容聿也是他最争气的儿子,偏没有哪个高门贵女愿意嫁给这个“老男人”,尤其他因打仗的缘故,眼角多了一条疤,原本笑如春山的桃花眼到底多了两分戾气,且那战场里磨练出来的气质,可不是当年那个fēng_liú俊俏一笑多情的小郎君了。
地位再高,在这个父母订下婚事的年代,即便是皇帝也越不过人家的父亲去,刘湛倒是还有个幼妹不曾出嫁,也算是慕容聿的表妹了,但一是年岁差距太大,才十六七如娇花一般的公主,刘湛只是透出那个意思来,那娇怯怯的公主便晕了过去,显然是不愿的。
这年代,任何一个正适龄的,十几岁的贵女,大抵都不愿意嫁给二十七岁的慕容聿。
刘湛也是十分忧心,慕容聿为国效力那么多年,才算是拖到了这个年岁,怎可让他连妻都娶不上?
自也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慕容聿的,一些小官的女儿,他们很乐意高攀,或者一些高官人家的庶女,也是愿意将就。
但博望侯又不高兴了,他的儿子那样好,那些只想着攀附权贵的女子怎配得上!
刘湛为此事发愁,这日里刚好与相当信任的新任鸿胪寺卿谈南疆小国进贡之事,这信任的鸿胪寺卿乃是他的姑父,大长公主刘婉贞的丈夫宁博闻。
听及他无意间提起此事,宁博闻却是若有所思。
刘湛奇道:“卿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宁博闻无奈道:“不瞒圣上,我尚有一幼妹,恰比这镇北侯小上三四岁,年岁虽是相当,但我那妹妹……却是嫁过人的。”
“嫁过人也倒无妨,不过听说你那妹妹……”好吧,即便是刘湛,也听说过那位万里书院院长之女的彪悍事迹了,因为他和沈洵也算是旧识,如今沈洵也在朝中为官,已入了翰林,这些许传闻,倒不是沈洵与他说的,这人一贯温文尔雅,并不开口道这些是非,只是自有人说到他的耳朵里来。
宁博闻叹了口气,“也是被我阿父阿母惯坏了,毕竟是老来得女,但要说x_i,ng格脾气,却也不是那等特别骄纵之人,她只是见了我阿父阿母一生相守,再无第二人介入其间,一生和美安乐,便也想要寻一人相守一世过日子,她曾与我说过,只‘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余者她都不怕,偏这世间的男子,如阿父一般的太少。”
刘湛感慨,“宁山长确是个立身极正之人,你家阿妹x_i,ng格如此倔强,倒也少见,听闻这万里书院的崛起,皆是她的功劳,想来也是一奇女子,不若我让人去探探阿聿的口风?”
到底他与慕容聿也挺熟的,之所以没直接说去探慕容熙的口风,刘湛心中很清楚,如今慕容家父子的关系,若是慕容聿肯了,慕容熙那边问题也不太大,本身这娶妻之事,慕容熙虽着急,却也不是那等太过挑剔的x_i,ng子,只是怕寻常找了个女子,那他儿子不肯娶,反倒不美——
如今,慕容熙并不是十二分敢去做儿子的主,说来也是愧疚,对于福慧长公主遇害之事,他确实有推卸不了的失察之过,且若非他持身不正,与那女官有了苟且,也不会勾起她们的害人之心。
因此,现如今反倒是他处处让着慕容聿了。
只是探口风,那边慕容聿竟是应了。
宁博闻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顿时开始头疼了……他虽c,ao心宁博容的婚事,但是他那妹子嫁过两任之后,压、根、儿、就、没、想、过、再、嫁、人!
揽下了这等事,圣上那边倒是热情挺高的,偏他的妹子对此毫无兴趣,且宁博容又不是那等父兄做了主就会听话的人,宁博闻当真没法,只得先请崔氏与宁博容上京来住。
崔氏的年岁已经很高了,她这个年纪,莫说是祖母,便是曾祖母也做得了,宁舜华的婚姻也颇为不顺,跟着宁博容有样学样,同之前那任传闻中温尔而雅前程远大实则fēng_liú浪荡处处留情的尚书之子和离了,倒是宁舜英过得不错,与那徐家子乃是青梅竹马,如今夫妻和美,连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待得宁博容陪着崔氏回京的时候,先前到云州暂住的宁舜华也跟着回到了京城。
若说以往宁博容与直爽开朗的宁舜英更好一些,现在反倒是宁舜华与她更投缘。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遇人不淑?
不过照着宁博闻与崔氏来看,沈七那件事,当真算不得“遇人不淑”的水准,但宁博容既无法容忍,沈家又搬出规矩来压她,两位叔婆远从潞洲到了京城,板着脸让宁博容跪听沈家家训,更是让宁博容冷笑一声,当即就回了潞洲,亲自找了沈家家主“聊了会儿天”,没几天沈洵的祖父就同意了二人和离,即便是沈洵不愿意,也没有什么用处。
世家的规矩重是没错的,也要看你用那规矩去约束什么人。
“当时姑姑是怎么说的?”宁舜华悄悄道。
若不是她也之前方才和离,知道其中的艰难,也不会想起问这等问题。
宁博容瞥了一眼正在休息的崔氏,压低了声音道:“特别简单,让他们知道,若是不和离,会比和离后果更严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