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雨声愈来愈远,终于销声匿迹,眼前一切迅速旋转起来,而后,冰冷的黑暗蒙住了他的视线……
身边很暖,还有丝香甜的味道,跟他以往醒来时的感觉不同,每次毒发之前他都会在无人之处闭关,他习惯了意识回归时的那份冰冷,奇怪于此刻的触感,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天已亮了,阳光穿过破旧的房瓦在地上投下一道斜影,身前围了堆小小篝火,毫无疑问,篝火的温暖是他能快速醒来的原因,他活动了一下,搭在身上的衣服落到地上,是楚陶的外衣。
楚陶此刻就坐在火前,用根小木棍默默拨动火苗,木柴燃着的劈啪声间或响起,反而使庙宇愈显寂静。
很惊异楚陶的去而复返,阿丑忙坐起来,「王爷……」
一个烤得近似于黑炭的馒头扔到他面前,楚陶冷冷道:「醒了就吃饭。」
楚陶很狼狈,虽然淋湿的衣服换过了,但凌乱的头发,系错的衣结都显示出他当时的慌乱,脸上抹了许多炭灰,很滑稽,却带着惹人爱怜的娇态,这位小皇子一定在庙内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点儿干柴用以取暖,又烘烤干粮,虽说这干粮能不能入口还有待考究,但阿丑知道在自己昏睡时,楚陶根本没有休息过。
全身痛麻,头脑晕沉,这是毒发过后的正常反应,阿丑没在意,不过心口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堵涨,是这些年来从没有过的,他咬了口馒头,轻声道:「谢谢。」
楚陶把头别到了一边,只当听不到,不过泛红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心境,紧咬着下唇,倔强、不甘、还有懊悔交织着呈现在脸上,阿丑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这位小皇子比以往更加可爱。
没看到阿丑盯住自己的火辣辣目光,楚陶拨弄着篝火,暗自痛骂自己心软。
昨晚他气愤之下跑出去不久,就被冷雨淋得清醒了过来,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在意阿丑的病情,又转了回来,结果就看到他蜷在地上晕了过去,全身被汗溢湿,发着微弱的抽搐,伸手触摸他的脸,冰冷的可怕,让他感觉,即使自己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那一瞬,因为被欺辱而筑起的痛恨一下子就散了,楚陶突然觉得这个出身低微的人也很可怜,可怜到连说声喜欢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不管怎样,他也不该那样对自己。
就这样,又觉得阿丑可怜,又为自己的心软生气,吃了哑巴亏,有苦无处诉,楚陶在起火烤饭时气得大哭了一场。
拨火的手被轻轻拉住了,阿丑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轻声问:「你吃了吗?」
下意识的,楚陶飞快甩开他的手,静了一会儿,冷冷道:「我被人伺候惯了,出门在外,不能没仆人,你要是还想做这份差,就规矩点儿!」
口不对心的话,怕楚陶看到自己含笑的表情,阿丑低下头,默默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