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姮还记得,那夜在御花园巧遇萧展时,便是这个内侍赶了过来,在萧展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展听后便离去了。
此人便是御前太监总管刘安福。
自这位盛夫人同温少卿和离之后,皇帝陛下便一直叫人在暗中好生盯着那座新府邸,那时,刘安福便知,这位盛夫人入宫怕是迟早的事。
一见宫人,又见周遭这般富贵景象,盛姮再傻也能瞧出此地是何处,再蠢也明白了自己正躺着的是张什么床。
想通后,不由惊恐万分,她试探地问道:“陛下呢?”
刘安福回道:“陛下上朝去了,走之前,命我们不得扰了夫人的清梦,夫人愿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言罢,他见盛姮双目有些呆滞,又轻声问道:“夫人现下可是要起身了?”
盛姮想了想,将身子又缩回了金丝锦被里,道:“我再缓缓。”
如今,她委实须得好好缓缓,莫论是身子,还是心头。
她想破脑袋,能记得真切的便是昨夜去望月楼赴了容修的约,后在容修的怂恿下,多喝了几杯,再接着,便不省人事,还做了场美梦。
盛姮在月上时,常年赴宴饮酒,故而酒量不差,寻常人想将她灌醉,还须得废一番苦功夫,且容修所备的百里醉,算不得什么烈酒,断不至于喝了几杯,便醉成那般模样。
她又想,这容修既是风月常客,那对一些风月场上的玩意,自是熟知于心的,想来容修定在她那杯百里醉里面加了些药物,方才使得她人事不省。
恐怕,自己还借着药性,做出了不知多少羞耻之事。
想至此,盛姮恨极容修,但转念一想,容修让她服下药物,目的也是为了将其献给皇帝。
原来,这便是容修信上所说的那条可助自己谋得圣心的妙计。
盛姮忽觉有些无话可说。
若真说此计妙,可这暗中下药未免太过卑劣,可若说此计不妙,盛姮现下又怎会到了龙床之上?
只是容修何以不先同自己打声招呼?
大约是怕自己有了准备后,到了皇帝面前,反显做作,失了自然。
盛姮想通后,不禁又开始佩服起了容修。
原来有时正道走不通时,走些偏远小径,反倒还见奇效。原来高高在上的大楚天子也不过如此,不但没有隐疾,竟还喜欢些下三滥的手段。
先前,她盛姮又是抄御诗,又是苦练舞,正大光明地送上门去,皇帝冷脸不要,谁知昨夜,一用点邪门歪道,皇帝竟还将自己抱回了宫。
果真正如许澈当年所说“男子就是爱犯贱,越是尊贵的男子,便越爱犯贱”。
说到懂圣心之事上,确实无人及得上容修,看来日后她还须得多向其学习。至于事成之后的回报,她自也少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