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禾老先生是我的前辈,我一直很钦佩老先生的画技……峰会上,被老先生否定,我难过了很久,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所以一直没有出面回应……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也感谢人生路上每一个否定我的人,使我正视自身的残缺……”
好奇心战胜了火气,小纪很快就忘记了手撕猪蹄的初衷,认真研究起稿子上的内容。
“感觉写得没问题呀,完全没有说那个何老先生的坏话,这不是挺好的吗?”小纪揉着脑袋问道。
梁生轻轻笑出了声,笑声有些冰冷。
片刻后,梁生敛了笑,微微侧开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指。阳光照在透明的指甲盖上,手形纤长优雅。
梁生指着稿子上的文字道:“我们人类说话,喜欢一句话里藏几个意思。比如这一句,难过了很久、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暗指何老先生使我的抑郁病情加重。”
“这里,正视自身的残缺,暗示何老先生曾讥讽过我的残疾。”
“还有……”
梁生一句句分析下去,小纪听得似懂非懂,完全插不上话。
“等我在媒体面前说完这些,很快就会出现各种解读,进一步抹黑老先生。”梁生道。
小纪揉了揉光秃秃的脑袋。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具体的逻辑,但也模糊地知道这个发言对何老先生很不利。
她偏着头看了眼作者,然后睁大眼睛咬了咬指甲,问道:“那你到时候会照着这个念吗?”
阳光里钻出几丝潮湿的风,凉飕飕的,吹过小纪的光头。
画眉鸟清着嗓子叫唤了几声。
梁生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小纪。
又是那种像是要攥死住什么的目光,直直的,牢牢的,紧逼着,讨一个答案。
小纪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漫长的十秒种沉默。
梁生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皑白的窗棱上。
恒久的忍受让无比通透,也无比习惯,习惯到厌倦,却又不想做出改变。
最后,梁生启唇,垂眼,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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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晕乎乎地,小纪又穿越了回去。
醒来时,小纪还在冰面上,寒冷又一下子笼罩了上来。
小纪抱紧胳膊,提上所有的力气,尽力往收容所滑。
可哪怕钻进被窝,寒气还是一阵阵往骨子里逼,肚子还一阵阵“咕噜咕噜”地叫。
难受得要命。
天哪……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好奇到去关心大猪蹄子的事。
看什么稿子呀?
应该上去手撕猪蹄才对!
自己居然还和大猪蹄子和和谐谐地聊天,真是疯了。
疯了疯了。
小纪缓了半天,才勉强不那么气了。
接下来的一天多,小纪不是窝在收容所里受罪,就是一边找工作一边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