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憔悴得可怕。
霍西川一向是个不愿意示弱的人,即使他在受伤最狼狈的时候也是紧紧抿着唇闭着眼,不愿意发出任何痛楚的呻吟,而他无论何时都衣衫整洁,眼神冰冷而锐利,即使不说话都能带给人沉重的压力。然而此刻的霍西川眼下却又过于明显的青黑,头发也有些许凌乱,他沉默地下车,沉默地向顾远走来,竟然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看了顾远许久,顾远心中的不安竟然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悲哀。
“你是怎么了?”
顾远不知道为什么问出了这句话,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话他从前从未说过,因为他根本不必关心霍西川的状态。
然而霍西川在他的问话后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好像他也有点困惑。
他盯着顾远,问道:“……你到底是谁?”
其实这句话霍西川并不需要回答,他很多次想要问,但总是觉得当他是白越那样好好待他就好,总归翻不起风浪,可他见到顾远的姿态,他却忍不住问出了这样愚蠢得不像他的话。
那感觉好像----他不愿意承认的错误如今撕开了口子血淋淋摊在他身前,他刻意模糊的抉择伴随着他这段时间的平静快乐而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想见他,却也不想面对他。
对顾远而言,这话祁曜不久之前也问过。当时顾远想霍西川总该是知道他不是白越的,霍西川没有计较这件事,甚至双方避而不谈这件事来维持一点岌岌可危的平衡、虚假的温馨。
他觉得霍西川早已经懂。
他也容忍着霍西川这样的含糊。
他不知道霍西川还有冲上来问他的这一天。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叫他自然而然地、挑衅一般接话说:“我是白越啊。”
他那语气轻松而畅快,然而在话一出口的瞬间他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看着霍西川盛怒的神情。
霍西川手劲可真大啊,那痛意由他的脸颊席卷到脑髓,他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只有干涩的痛,他手握成拳毫不犹豫就向霍西川砸过去,霍西川一手抵住他,扣住他的手,这些接触叫他恶心,而因为难以挣扎他更加觉得厌恶。
他歇下来,咬唇笑着不说话。
他的状态可能有点怪异,以至于霍西川沉默地放开了他,他没有再去袭击霍西川,只是慢慢抬起头来。
顾远的眼神平静而悲凉,他说:“好吧,既然这样,那放我走了可以吧。”
可霍西川的眼神更加阴郁,他用行动告诉了顾远答案----顾远踉踉跄跄地被从庭院里押进了房里,他一路挣扎以至于必须让黑西装们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