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卢绚无甚心思琢磨,他紧紧盯着那个崔字,有些头痛。
那日在郑府宴席,他竟忘了这方帕子,原本以为郑二郎出了一个大丑,这丝帕绝对不会留,却没想到他不仅留了,还一直留到死后,此乃重要的证物,若当堂拿出,对崔清而言绝非好事。
“你问我可否拆了那个崔字?”刘华皱眉,望了一圈河滩上的人们,叹道,“你卢七有所求,难道我还能不允吗?”
“崔”字是被绣在帕子上的,只需用剪子挑起几缕绣线,便可从帕子上拆掉这个字。
得了刘华一言,卢绚放下心来,思索郑二郎所书的“袁”是何意。
他想起了崔清曾说过的那些失踪的奴婢。
当下,刘华兵分二路,一路去查袁大的营生,一路调查郑府当日在外未遭殃的仆人,短短一日,各处的口供汇集刘华案头。
街坊皆道刘华擅偷,爱赌,调戏妇女,总之小错不断,大错却少得很,他们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袁大的婆娘,她是个人牙,调|教丫头很有一手。
“我见过几面,教得极好,”邻居的供词道,“就像大户人家出来的一样。”
大户人家自有家生子,很少在外买丫头,她教得那么好,却是卖给谁?
“这个,她倒是从未说过,”口供上并没有写,“瞒得极紧,不露一丝口风。”
这些奴婢的去处,与郑府的灭门案,到底有何关系呢?
第98章村子
天朗气清,老汉胡三在院子门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秋叶,光秃秃的扫帚扫过,刮走薄薄的叶子,扬起一小撮黄土灰尘。
扫了一会儿,他扯出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突然听到马蹄声远远传来,他的小院临近村子口,那马蹄声慢了下来,等他抬头一看,却见一辆双轮马车停在路边,马车夫站到一旁,从车里头钻出两个娘子来,皆戴帷帽,着胡装。
马车还未停稳,又见后边窜出匹神骏的白马来,马上端端正正坐着个郎君,迎着阳光看去,仿佛神仙中人。
那郎君自然是卢七郎卢绚,刘华追查到袁大婆娘经常到城外村子里采买丫头,最近在大喜村逗留过一阵子,本想派个不良人来调查,但卢绚不愿弄丢这个线索,便想着亲自过来一趟。
至于崔清,她本就在家里呆得不耐烦,听说此事哪里坐得住,加上两家已经定下婚约,算得上是未婚夫妻,崔父也只叮嘱几句,放她出门散散心。
大喜村距长安不过一天往返的距离,只是村子的路不太好走,崔清在笼子一样的车里闷了一早上,本就不结实的身子骨都要被颠散了,好不容易到了地头,自然要出来透透气。
尘土飞扬,混合马匹特有的臊臭味让崔清不适地皱了皱眉,帷帽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大半视线,显得一切如雾里看花般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