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望了?”少年听见心底的声音。遂眯了眼,眸中冷清却也是坦然宽慰自己,“不过觉得无趣罢了。”
然他自语的话音将一落下,便瞧见了山下的那一抹粉红。妖娆绽开,仿似桃花一般。
他飞身而下,剑身挑起雪花,落在地上那张沾满了血污的脸颊上。雪水缓缓淌下,露出一张娇嫩白皙的脸颊。
地上的女娃身材纤薄,唯那张脸倒是还存着婴儿肥。少年居高临下的瞧着那一动不动的女娃,不自觉的笑了笑,这样的小脸,捏起来手感应当不错。遂踢了踢她,瞧见她仍能睁开眼,眸色漆黑的望向他,方才一手拎了她的腰带,将她提回望岐山巅。
山巅之上,少年穿过苍茫大雪和缭绕云雾,走进一座宫殿之内,将她随手丢给一侧的婢女:“将她收拾干净。”
“是,公子。”青衣婢女迅速应声,唯眉间轻蹙,似有一丝不解。这女娃分明只余一口气息,不知公子为何要救下她。
然这不解,随时日长久,渐渐也懂了。日子无趣,便要寻些乐趣。
苏夭夭在那张冰凉的榻上躺了三天,身上的伤疤几乎愈合,却始终没有睁眼。青衣婢女将她的情况回报公子,不多时她便惊觉似有人靠近。
她那时年幼,不知轻功卓绝之人走路无声。因而在风声起了波澜却无脚步声入耳时,还以为是混沌梦境。
直至那人靠近,他的气息同往日照料她的女子不同,她察觉到周身的寒意愈胜,身子不由得崩得更紧。那人坐在一侧,食指与中指抵着她的眉心,热息顷刻便传遍她的身体。她的手指缩在薄薄的锦被下,不知应不应睁开眼,身前的人却是倏地笑了:“再不醒,我便让人将你丢到山下去。”
苏夭夭来不及思索,便猛的睁开了双眼。她满是惊惧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少年凝见她那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漆黑而又无辜,冰冷的眉眼不由柔和了几分:“叫什么名字?”
“……苏夭夭。”她极艰难才张嘴道。
少年摸摸她的头,像摸殿内那个硕大的白玉石球一般,并无多余触感。遂又用力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瞧见她隐忍的泪水,这才松开手,嗓音清冷道:“今日起,你便是我陶令的师妹,我会保护你。”
保护?
苏夭夭一眨不眨的望着少年负手离去,风起,纯白衣袂翩飞。“可是我……我想走。”她嗫嚅着。
她自小玲珑,三岁以后听来的事全都记得。因而自是清楚,江湖传言中,望岐山的陶公子是个怎样令人惊惧的存在。
“他是西楚最毒的蛇。”
“传闻他阴冷凌厉,杀伐果决。取人性命不过须臾之间。”
“那样的人脚下不知多少枯骨,才有了而今的声望和地位,实在令人胆寒。”
苏夭夭蜷起身子,瑟缩在床角。她瞧着敞开的大门,瞧了许久方才揪着身上干净的衣裳,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她在这里觉得害怕,尤其这里的床这么凉,好像阿嬷死去后躺的那张床,没有一丝生气。
殊不知,陶令方才被人拦住耽搁了时间,这会儿她将一迈出门,便望见他在一侧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