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醒来,无论如何再也请不回周公,乐菱透过窗棂看向廊檐下悬挂的昏暗风灯,灯下漆黑的夜空,听着杂院内的繁忙动静,一时莫辨晨昏。
回了好一会神,才想起前日对媚里的承诺,忙爬起来问过地魂时间,方知入夜不久,缘木鱼馆正值晚间上客时段。
既然尚未错过时日,那么媚里那里就必须要走一趟,以免因自己爽约给媚里落下变卦的借口。乐菱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很快下到杂院,旁若无人地走出了杂院,在小巷口打起神来,开始在街道两旁浩若繁星的灯火下障碍物影之间练习移形换影,一路东去。
目的地自然是春香楼。
夜间的春香楼楼上楼下灯火辉煌脂粉香浓,金石丝竹**浪笑不绝于耳,门前一片迎来送往的繁荣景象。
乐菱好一阵后悔之后,趁乱混进了朱红门,刚闪至园内假山暗影处,恰好就有一名躲懒的奴溜边过来,乐菱乘机魂控其上楼去打探媚里的动静,令其若是发现有客人在,就告之媚里与她相约之琴师明日早间再来。
奴很快回转,带回媚里不在她房中的消息,再审其记忆,得知媚里昨日一早就被人叫走了,还未回归。乐菱长呼了一口气,心道早知如此就直接审问奴了,真是多此一举。既然媚里不在,那么就怪不得自己了,想了想,还是给奴记忆中种下了个暗示,令其待媚里回转时转告自己来过,既不得见,那就隔日再来。
处理完奴之后,乐菱如释重负地闪出了春香楼。
接着在满街光影下人群中继续瞬移来去,却半天寻不见缘木鱼馆的楼院,及至到了冷清的内城河边,才发现并非错过而是出春香楼时辨错了方向,不小心已窜到了内城东区尽头。
回头望向红灯高悬繁华的长街,一时没了再踏入的心情。踟躇再三,决定暂回泰苍山小仙居,明日一早再返回缘木鱼馆。
拿定主意后乐菱放开身形沿着内城河边林木穿梭起来,暗影中高伏底掠,不久行至外城东门,随出城的人流出了赤州城。
乐菱在城外的大片桑田中轻盈穿行,大感数日来在花街柳巷的往返锻炼卓有成效,身形灵巧了不少,潜行本事大增,还消耗不了多少灵力。唔,莫非忍者便是如此炼出来的么?不由讥笑一声。
索一路朝着泰苍山方向奔行,头顶弯月如钩,旷野万籁俱寂,夜气飘荡空灵清新,将俗世红尘涤荡殆尽,乐菱融入其中潜行至小仙居绝壁附近,正待飞升,却惊见壁上有人,忙藏身放开意识探去。
只见一颀长男子空悬在绝壁一侧,一手按在璧上,似乎在察看什么,细看其人一头桀骜微曲如墨长发,身着深红丝绒紧身窄袖撒摆长袍,象是廷装束,呃,此人来此何干?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夜行者么?
乐菱正暗自嘀咕,忽见那人似有所觉,转头向乐菱看来,星目半开,视线从乐菱头顶位置寸移掠过,惊飞一不明昆虫。乐菱忙收回意识,却见那人略一停顿之后,继续沿绝壁搜索而上,升入云雾中。噢,一定是到小仙居去了,不请自来的家伙,反到让主人无家可归。乐菱懊恼地抱怨一声,反向升空,也不敢再放出意识,隔得远远地继续监视闯入者。
但见那人果然停留在崖顶小仙居内,蹲在那块磁石上打量了半天之后,忽然飞下悬崖,停在乐菱摔倒过的那块石头边上,此时乐菱方见石头上被方文皓撬走一块留下的新痕十分明显。难道这人是为此生疑?这片山上开采石头犯法吗?联想到那人的装束,乐菱胡乱猜疑到。
还没想出答案,那人很快又再次飞回小仙居,目光转向磁石周边逼仄低矮的环境,须臾,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团藤蔓,正是那日小小少年捆背自己的绳索。不一会,那人在藤蔓上似乎取下了一样什么东西,就着月光端详了半天放入怀中,再次环顾四周一圈后,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赤州城方向划空而去,转瞬消逝。
乐菱眺望半天,确认那人不会象独孤那样再次折返,才现出身形回到小仙居。乐菱也拾起藤蔓仔细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疑惑地将半枯的藤蔓扔下了悬崖。
哼,真是莫名其妙,如此偏僻所在居然也会有人光顾,穿着打扮却又不似梁上君子,若非本小仙白日睡了一觉,今夜还不得又关闭六识才能消停?话说刚才那人到底在找什么呢?取走的又是什么呢?乐小仙果然冥思苦想打坐到赤州城传来晨鼓声,脑子也没空闲过。这不是钻不钻牛角尖的问题,而是关于小仙居未来的大问题——是否又该换地方了?换到哪里去好呢?
天大亮后,乐菱得出一个此事乃偶发的结论,然后心安理得地回赤州城去了。
极南木化玉洞前,於菟熙在洞中袭来的凛冽风中轻轻打了个喷嚏,他裹了裹身上的宝蓝色斗篷。
“那边的人就要来了么?”洞中传来虎老祖苍老的声音。
“是的老祖,就在今日。以鹰缅的速度,就只一会功夫,不过随行还有象印等人,大概晚间才能到了。”於菟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