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缘木求鱼,入网大鱼作队,吞钩小鳜成丛。得来烹煮味偏浓,笑闹江湖一打哄。
乐菱被保一路飞奔急拖至缘木鱼馆内庭厅门前人堆后,隔窗但见鱼馆大厅内满堂人物,高矮胖瘦,或闲站或惬坐,鲜衣旧袍,不分贵贱齐聚厅堂,鱼馆大厅门外看客亦是成双作对,不分男女抵肩笑看,与厅内食客遥相呼应,不时发出煽风点火的哄笑声。
保扎堆经验丰富,拉着乐菱缩身低头钻入人堆,三下五除二游鱼般挤至大厅柜台前。
原木柜台前至内外门厅众人围观处仅余三丈长宽空地,与柜台相对一字排开之七八台八仙桌上,杯盘重叠,酒菜狼藉,桌周每张条凳上均霸坐一壮汉子,全无坐像,不是脚踏腿翘,便是拥坛狂饮,嘴里乘空发出嘶爽声,吆五喝六,不时还瞪向柜台里外缘木鱼馆忙前跑后的一众鱼馆伙计,和团团打躬作揖的求鱼老板,大呼上菜上酒。
求鱼老板满面谦卑一脸油珠,无暇先手抹后娟擦,一手紧握一团黄白难辨之丝绢,时而涂抹胖脸,时而憨笑作揖,状态十分滑稽,堪比逗乐小丑。乐菱暗道,看客食客们不论善歹,就冲这胖老板的即兴表演,怕也是不笑也难啊。
求鱼老板转眼看见乐菱现身柜台前,面上一喜,忙丝帕堵脸,也不传话,小眼猛冲乐菱递眼色,暗示目标即为前面那十几桌霸蛮食客。乐菱暗道正事来了,低手暗朝求鱼老板做了个v字手势,求鱼老板一愣,不明其意,但见乐菱双臂环抱闲靠柜沿,眼含笑意,态度从容不迫,随即也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豁出一切地再次冲那十几桌胡吃海喝的数十位饕客深深一鞠躬,开口说道:
“诸位,诸位,诸位客官暂息雷霆震怒,且听求鱼一言,鄙人在此开这缘木鱼馆,不求赚钱,但求交个朋友图个愉快,只可叹店小利薄,这,这,着实架不住一次前来如此众多英雄豪杰们赏脸哇,能否,能否求诸位英雄高抬贵手,容小店细水长流,以便将来时时款待各位豪杰?求鱼所言句句属实,这左右芳邻皆可为某作证,是吧对吧?”求鱼老板说到这里转向外厅门方向求援。
“是啦,求鱼老板可是个好人呢。”
“对啦,咱们这泰安区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哟……”
“这缘木鱼馆都开了一年多喽,求鱼老板的豪爽仗义呀,有目共睹呀……”
……
厅外男女花枝乱颤,助言多闻女声,前峰后浪酥笑盈耳,难辨正经。求鱼老板仍感激涕零,频频作揖抹油。堂内亦有食客附和,大意如是。求鱼老板复又团转鞠躬,偏再引来一堂侧目呛笑,难求悲悯。
霸蛮食客却不满意了,一黑塔般壮汉将空酒坛往桌上一顿,一巴掌抹去嘴边油腻,起身怒目环顾一圈,手指求鱼老板说道:
“呸!说得比唱的好听!爷爷偏就不信,谁听说过开馆子的不赚钱?不赚钱你拿什么奉酒上菜?定是为遮掩你卖假酒的勾当,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爷的眼睛。早听说你这鸟鱼馆明里豪爽,暗地里勾人欠账,咱营里兄弟欠你的可不老少。爷爷今日就是来讨个公道的,你这狗胆包天的贼老板,军爷的卖命钱你也敢骗,今日不老实交待坑了咱多少弟兄,就别想活着过关!”
“对!砸了这贼店,撕了这黑心烂肺的贼老板!”
“对对!今日才头一遭,他娘的明日后日再多带些兄弟们来吃,岂不更为爽快?”
“对对对!还是蟒三哥有智慧,熊将军,咱吃垮喝垮他娘的,为兄弟们报仇!”
……
乐菱恍然,原来竟是一伙兵痞,摆明是来白吃白喝,吃干抹净正该上演正戏。所谓贼来如梳,官来如篦,兵来如剃,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素*人民群众大眼珠子也就只能亮亮而已,雪白刺眼都白搭,因为,兽族的士兵们都是化形兽。
缘木鱼馆大堂内外看客顿时一片静默,面面相觑者,似已有离意。
求鱼老板怔愣片刻,面色一阵变幻,苦笑说道:
“各位军爷,求鱼有眼无珠,不知何时冒犯了各位军爷,求鱼先在此赔礼谢罪。不过要说小店的酒是假酒,求鱼却不敢自认,泰安区乃神鹰王管辖之地,缅王殿下明察秋毫,令出如山,治下无人敢存丝毫侥幸之念,想来各位军爷亦是知晓,故而哪怕借求鱼十万百万个狗胆,求鱼也万万不敢给缅王殿下抹黑,认下如此重罪,还望各位军爷明鉴,明鉴。”
求鱼老板看似懦弱,关键时候吐出来的话夹枪带,到也不可小觑,乐菱暗道,再看向那一干军士,听求鱼提到缅王,果然褪了些神光,叫嚣渐止,言辞也外强中干起来。
被称作熊将军的黑塔大汉显然是带头大哥,当然也最强悍,胡乱说道:
“你说什么也没……,咱神蟒王跟缅王殿下亲如兄弟,缅,缅王殿下再怎么也会给咱蟒王面子,再说尽人皆知缅王殿下从未踏入泰安区半步,他老人家治下再严,哪有闲功夫来盯着你这些蝼蚁小民的龌龊勾当?哼,本将军说你卖的是假酒,自然是有道理的,说不得今日本将军就拿你开刀,到缅王殿下面前还能得一份功劳。弟兄们,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