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了,迦兰觉得自己很丢脸。
这时候,迦兰才开始想,一双兔子眼睛概要怎么办。把刘海往下弄,一样掩盖不了她脸上褪不去的颜色,迦兰走路只能把头低下来。
不过大中午的,韩季相该吃饭,迦兰没有忘记。迦兰做贼一样,带着韩季相溜到厨房门口,随手顺了一个馒头,把韩季相往里面一推,“小尼一会来会带你去吃饭。我过半个时辰到这来接你。”说完,就一溜小跑出去。
韩季相没有喊住她。
迦兰溜进后院的柴房,坐在柴堆上,啃着白馒头,冷静回想今天的事情。
首先,本没去过她城西宅子的施梓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而且挑时间挑的那么准,估计韩季相都会觉着他们两个是约好在这见面的。
其次,施梓来找她是什么意思。迦兰不觉得,施梓过了两月忽然就想通了,迦兰也不觉得,两个月之内,施梓会了解到多少过去他花了八年都不曾了解的事情。这忽然提起的关于婚姻的事情,迦兰下意识觉得有问题。
再来,便是更不好的事情。明明都两个月了,见面还撑着,但居然韩季相在场,就哭成那个样子,连丢脸都顾不上了,迦兰非常鄙视自己。明明理智上已经想得很清楚,迦兰不准备再和施梓有任何交集,事实上,迦兰也做到了,可心思怎么都断不干净,她斤斤计较,还在计算他们之间的得失,迦兰为此更加鄙视自己。
啃完白馒头,迦兰想起来,手里还有个又冷又硬的团子。秉着勤俭的个,不喜欢吃冷食的迦兰还是很快把团子吃掉了,而且发觉自己的手艺有了不少长进。
脸颊,迦兰觉着面上应该还过得去,可迦兰还是不想出去。这会情绪虽然缓回来,但等会保不准来点什么,迦兰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来,还是祖云大师有先见之明,每次都唤她抄佛经。
可等下韩季相要怎么办,迦兰很头疼。
反复了好久脸,终于鼓起勇气跑出去。远远就听见厨房那边欢声笑语,韩季相和小尼处的不错,迦兰站在远处树下,不想走近。
迦兰刚调整好姿势,韩季相就看见她了。片刻,韩季相就过来她身边,一群小尼没有一个跟过来的,倒是有几个瞟了这边几眼,捂着嘴偷偷笑。
迦兰挑眉,有询问韩季相的意思。韩季相面不改色,只随意问她,可要早些回去。
“不用,刚才都没带你好好看看宝塔。”迦兰说道,心里想着这会她可不要回去面对何舞。
时候一到,匠人们都回来了,宝塔那边早不再是刚才空旷的场面。迦兰领了韩季相,在人群与杂物中穿梭,小声讲解着各种各样的活计。
那些器物家伙,韩季相似乎没有见过,看得很是入神,迦兰说些皮毛还可以,可在那些匠人眼皮底下详说,迦兰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所以,说是带韩季相参观,迦兰领着他,总是距离开些距离。
转身,韩季相已经落下一段,迦兰退回去,看见他看着壮年的木匠刨木,都不愿挪开脚步。陪着他看了一会,木匠抬头,憨厚地对着韩季相笑了笑,韩季相有些脸红,催促迦兰,“我们走吧。”
迦兰点头,放慢脚步,带着他,一个人一个人看过去。,中年微胖的妇人,身边毛笔和五彩,正细细描绘。迦兰站在旁边许久,妇人都没有抬头,韩季相也一声不吭站着。
果然,韩季相是喜欢这个的。迦兰偷看韩季相的侧脸,韩季相眼神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迦兰在干什么。他这样,迦兰一点都不会觉得耐烦,反而,迦兰很习惯。
许久,迦兰看准妇人抬笔的机会,轻轻咳嗽。妇人抬头,迦兰小声唤了一声,“梁姨,要帮忙么?”
梁姨瞥了迦兰一眼,嘀咕一句,“毛手毛脚的丫头,注意点。”
迦兰笑笑,挑了支极细的笔,沾了色,跪在地上,仔细替梁姨填色。迦兰知道分寸,以她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描绘勾线肯定要出错,这种填大块色块的不容易出错,也不那么耗费神。
“要不要试试看?”迦兰试过手,挑了块好地方,把沾满色彩的笔递给韩季相。
梁姨瞥了韩季相一眼,“那小子会画画么?”
韩季相没出声,迦兰推了他一把,韩季相才略微点了点头。迦兰悄悄对着梁姨猫儿似地眨眨眼,梁姨抬了抬手,指着一堆朱砂,唤韩季相,“那个,把朱砂给我调匀了。”
迦兰有些担心,梁姨这样子会不会让韩季相生气,可韩季相似乎毫不在意,立即挽了袖子,低下身子。
迦兰听韩季相认真询问梁姨的要求,手脚麻利,毫不含糊,明显不是外行。迦兰提着笔,望着梁姨,梁姨哼了一声,颔首,迦兰笑眯眯把笔塞到韩季相手里,接过他手里的朱砂,替他打下手。
“丫头过来啦。”迦兰听见声音,还未来得及抬头,脑袋上就给人来了一下,迦兰被拍得晕乎,抬头,看见师父祖云大师的脸,迦兰连抱怨都不敢,只小声叫了声大师。
韩季相刚想行礼,就让祖云大师给止住了,对他摆了摆手,祖云大师唤迦兰出去。
“那我过一会再过来。”迦兰对韩季相关照一声,转身离开。
外面的光线不似里面昏暗,迦兰不敢抬起头来。只听祖云大师说道,“你又干什么了,自己承认。”迦兰抖了一下,半天没敢吭声,心思乱转,想着怎么把上午的事给轻描淡写混过去。
远远的,似乎有人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