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阳光焦焦的斜进房间,落在白床单上,有些燥热。
白木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小透,怎么样,和你走的时候一样吧。”彭敏反身把房门关上,走向床旁。
席梦思垫子微微凹进去一些,彭敏坐了下来。
“敏姨,谢谢你,把我的房间保护的这么好。”路透放下相册,拉起了彭敏的手,眼睛里的寒霜退去,仅剩真挚。
在继母继女对立的一般规律里,彭敏和路透,无疑是那个特例。
至少路透是这么认为的。
“小透啊,这一年,你……”辛苦了三个字咽在彭敏嘴边,欲说还休的。
“敏姨,别说,我没事,真的!爸爸的家业一定要守住。”路透的眼睛闪了两下,继而重新坚定地看向彭敏。
彭敏拉着路透的手,她脖颈后面的红痕让彭敏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意,外在,却一副痛心疾首、欲言又止的样。
“敏姨,你有事就说。”看出了彭敏表情背后的内容,路透很贴心的问。对这个在她七岁就进了路家门的后妈,路透有着极强的依赖感。
“小透,敏姨知道,你和卓言……,你们小辈的事,阿姨不懂,就算懂,也不能说,你懂吗……”
路透扑哧一笑,“敏姨,你舌头是不是被小黄咬掉了,说话都分段了……”
小黄是路透以前养的一只茶杯犬,狗小威大,凶起来,可以追着陌生人跑三条街,只不过,还没长大,就生病死了。
听到小黄俩字,彭敏脸上突然出现一抹不自然,她清理了下思路,继续刚刚的话题:“小透,我是想说,路南和卓言他们这次回国,暂时不回去,卓言家国内没什么人,我想要他过来住……”
路透愣了一下,了然,“敏姨,明天我就开学了,复学手续严九已经办好了,今天我就是回来拿东西的。”有家不能回,一种凄然感猛的撞在心上,“我要去住校的。”
路透朝彭敏笑了笑,再没多余的表情。
彭敏叹口气,紧紧手,俩人之间,一时竟找不到话题。
“姨,我收拾东西了,晚上还要搬去宿舍……”
“我帮你……”彭敏站起身,走到一旁衣柜前……
“表哥,今天是好日子,怎么看你表情,有些不对,是高兴傻了吧!”酒席近厅内,卓言陷在沙发里,端着杯子出神,对汪简的问题没听到一样。
酒杯垫在膝盖上,随着呼吸的震动,杯里的酒一晃一晃,晕着圈。
“我说,哥,虽然我是个小人物,可你也不能直接把我真空化啊。”把手里的红酒杯放在茶几上,发出叮的一声,说话的男人,话里似乎没有生气,只有戏谑。
沉默半晌,汪简再开口时,多了种深沉的感情。“哥,问你个事。”
“你说……”卓言不疑有他。
“你和路透是什么关系?”
!
……
显然,卓言对汪简的问题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意外,似乎这个表弟比别人更不可能问他这个问题,他低着头,眼睛映着杯中的红酒上,两下不清。
就在汪简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卓言开了口,“她是我的女朋友……第一个。。”虽然与汪简的猜测大同小异,但还是让他心,一紧。
果然……
卓言同汪简的话题处于僵持,路南的声音解围似的沿着楼梯由上而下传进了两个男人耳朵里。“姐,你自己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
路透拎着小行李箱,由路南开路,彭敏殿后,走下楼梯时,两双眼睛一齐把路透逼进了窘境。
一双,意料之中——卓言的。
另一双,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汪简的。
讨厌的人,魂不散。
下午三点,阳光正足的时候,不同于昨晚那个包厢里的郁奢糜气氛,一切都是亮亮堂堂的。
汪简就那么直直看着路透,眼中的女孩儿,一条嫩黄麻布裙,松松的罩在身上,天真纯美。
天真纯美,如果昨天,在天上,汪简没看到过路透,也许他对她的印象会永远停留在这四个字上,一如一年前。
汪简眼睛眯了眯,“表哥,这位美女是谁?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他的手不自觉的□口袋里。
卓言有些意外,这个习惯动作,只有在汪简生气的时候才会出现,因为,只要他生气,拳头就会不自觉的握紧。
而汪简,不喜欢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之前在一起生活过,他是不会注意到表弟这个情绪变化的。
“哦,这是路南的姐姐路透,路透,这位是我表弟汪简。”
恋人,特别是初恋间,总有种类似心灵相通的东西,不同于真正的,是建立在相互熟知对方习惯基础之上的。
可以的话,卓言本不想拥有这种东西。
对汪简不知源自何处的怒气已经很奇怪了,可是路透的反应更大大超出了卓言的可知范围。
即使只有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路透眼睛里闪过的类似厌恶东西还是没能有幸被他忽略。
厌恶源于讨厌,有时,厌恶也可能源于爱。
心,好难受。
“你好。”定神后的路透慢慢走下楼梯,慢慢走到汪简跟前,慢慢的,伸出手……
一千年有多久,汪简不知道,但此时,汪简觉得他就是在遭遇一眼千年。
大手包着小手,一年前,汪简牵起路透手时的悸动,犹在。
小手贴着大手,一年前,路透被汪简强势牵住的颤抖,重现。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