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逗八郎玩了一会儿,便交给八郎身边的丫鬟带着,自己却跑去对七姐儿道:“大哥同惠通师傅下棋,好生无聊,我们去院里玩儿吧。”
四郎也道:“妹妹第一次到天香寺,多走走看看也无妨。”
世子抬头看了看弟妹们,又看了看八郎,道:“八郎不用去了,你们几个去罢。左右寺里没其他外人了。”
惠通也道:“贫僧师弟正闲着,二郎可以去找他。”
二郎笑着应了,牵了七姐儿的手往外走,丫鬟们连忙拿了应用物事跟上。四郎却是有些不大高兴,微微一撇嘴。八郎哥姐姐都走了,小嘴一扁,便要闹人,丫鬟忙拿了玩具小人儿出来哄他。
七姐儿问道:“那小师傅的师弟是什么人?二哥哥跟他很熟么?”
二郎道:“自然是很熟的。他也不是外人,是新安长公主的嫡亲外孙,论辈分,是要叫你一声小姨的。”
“那他怎么在庙里?他为甚么要出家?”
“他打小身子不大好,本来是寻了个替身出家的,却还是不成,衡表姐没办法,只得舍了他在佛前。虽说还是不大健壮,可要比从前好很多啦。”
七姐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又问:“他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他年纪还小呢,也就刚满十岁。俗家名字叫宁无缺,你叫他无缺便是了。”
“无缺,无缺。”七姐儿低声念了几遍,笑道:“倒真是个好听名字。”
二郎带了弟妹去到宁无缺门前,他早听小沙弥来通报过,因此迎在门口。他剃了个光头,因不算正式出家,也就没点那戒点儿。生的很是纤柔,个儿又高,几乎同朱二郎差不多高矮,所以瞧上去,不免令人担忧他的健康。
他向二郎兄妹揖了一礼,然后笑道:“二舅舅现在才晓得过来找我么?”
七姐儿噗嗤一笑。二郎与宁无缺便都拿眼看她,她一吐舌头,偏了头,道:“二哥哥也没大几岁,忽然做了舅舅,有个这么大的外甥,实在好不怪异。”
“便有那白胡子的孙儿,襁褓中的爷爷,这辈分可是混乱不得的。”朱二郎十分严肃,说完,又对表外甥挤眉弄眼的,十分滑稽。
“这就是七小姨了吧?”宁无缺半跪了下去,“小姨好!”
七姐儿浑身一抖,忍了一忍,方道:“乖!”转头对可儿道:“我是不是该赏他?”
几个大丫鬟都忍着笑,可儿忙道:“是。”便递上一只锦缎荷包,并一方端砚,一套湖笔。七姐儿接过来,转手赏给宁无缺。宁无缺谢了赏,道:“等我收起来。”
四郎笑的撑不住,道:“无缺每次要钱的时候最最好玩了。”
七姐儿知道那荷包里照例装的是几个金银锞子,一总也没多少钱,怎么听起来,无缺这孩子很是缺钱使?她便看了看二郎,二郎也笑不住,道:“无缺顶顶爱钱了,衡表姐又没短他钱使,真不知道攒那么多钱是要做甚么。”
他们兄弟几个自小不知道啥叫“缺钱”,从没为银钱事情烦恼,也还是因为年纪尚小,没什么花销的地方。
宁无缺已是从自己房中出来,道:“小姨可要到处走走?小庙也没什么好去处,只有个园子,还可以一看罢了。”
七姐儿又是浑身一抖,好一会儿才算稳住,道:“随便逛逛吧。”
天香寺确是有个不错的园子,种满各色牡丹。洛阳本就以牡丹出名,天香寺的牡丹远近闻名,多少达官贵人早早便订下了来进香的日子。河南境内本就宗室多,亲王好几个,郡王满地走,也多亏了辰溪郡王向来布施大方,才能排的上号。
二郎道:“咱们家里虽说有几本名种牡丹,终究不如天香寺里面品种繁多,七妹妹若是喜欢,咱们便找住持方丈要几本回家赏玩。”
七姐儿一笑,也不言语。宁无缺与她细细说了每一株牡丹。见有赵粉、姚黄、魏紫,又有玉版白、紫重楼、蓝田玉等,什么娇容三变、玉玺映月、琉璃冠珠,不一而足,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宁无缺生的不算俊美,与辰溪郡王的几个儿女相比,朴素的很。他个子相比同龄少年要高一些,几乎与二郎相若,二人素来要好,见二郎信手将妹子抱了起来,也跃跃欲试,想抱下小小姨。
二郎见他伸手,偏过身子让开:“虽说你是外甥,没有那些忌讳,可你瞧你那小身子骨,我还怕你摔着我妹子。”
四郎哼了一声,道:“这里毕竟不是家里,你别让人瞧见了,反倒说我们家没有规矩。”
“七妹妹还小,我多疼疼她,又怎的?又有谁敢说句不是?”二郎斜睨他一眼:“你年纪不大,怎么说话总像个老冬烘?”
七姐儿瞥一眼四郎,轻声道:“二哥哥放我下来。”
二郎一怔,只得将她放下。七姐儿对四郎道:“四郎,你若是长大了有力气,我也让你抱我。”这句话说的十分孩子气,二郎与宁无缺都笑了。四郎面上一红,别过脸去,假装不理会。
园子里转了大半个时辰,二郎先喊乏了,宁无缺便道:“园子外面就是花厅,正对着一池莲花,虽说现在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倒也还能坐坐。”
二郎看向妹妹,见七姐儿点点头,就说好,随宁无缺一道,带了弟妹,绕过月洞门,走上曲径桥,到了花厅。
那花厅是建在一泓池水中,九曲小径连着岸边,池中生着嫩荷,荷叶卷着边儿,怯生生的立在水面上。虽没有莲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