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这里还有一粉笔。”余三思蹲在小围墙的另一头,喊。
“嗳,来了。”余丫穿着大舅妈织的大红底小黑猫毛线衣,戴着李程莲从杭州带回来的米色呢帽子,光上半身一看:哇,好个时髦的小丫头啊。可惜,下半身厚厚的大花棉裤,黑黑的千层底布鞋把小丫头贫下中农的真实面貌给暴露了。唉,要怪就只能怪李程荷的不敬业,哪有给女儿穿衣服穿到一半就跑去烧饭的,让穿的下场就是这样:旧的先穿,穿破了再穿新的。
俩小包子蹲在墙角聚会神的在一块块红砖上画着自己学到的拼音啊,数字,汉字,算是知识味十足的‘涂鸦’。余在屋里备着饭菜点心,一点都不担心小包子的胡乱作为,反正下雨了,一刷,又干干净净了。但是,这个世界总有人喜欢‘打抱不平’的。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乱涂乱画的,小心我叫派出所来把你们都抓进去。”七太婆是余爷爷的小婶婶,总是仗着自己的辈份唬小孩。余爷爷的生了九个儿子,除了小时候饿死了两个外,全都长寿的娶妻生子,不过现在全村就剩下一个五太公,还有这位七太婆。整个余村除了三四户外姓的,剩下的多少都有些或直或间接的亲戚关系。所以,七太婆在余村‘不好说话的老太婆’排行榜上,也是有位置占着的。
“七太婆。”余丫和余三思忙把粉笔头扔了,拉着小手作无辜状。
“一个个的,学也不上,就知道涂涂画画,把砖都画花了有钱发啊?迟早把你们都抓去吃白菜。”七太婆虽然辈份大,可也才六十多岁,正是闲的无聊四处溜达打发时间的年纪。
“。”余丫见七太婆的嘴越张越大,马上扯了嗓子喊。
“又做什么?”余一手捏着蒜,一手抓着锅铲,很不耐烦的探出头来吼。一见俩包子被七太婆堵着呢,忙叫:“七婶啊,不忙吧?过来坐一会啊,帮我喂一下羊啊,我忙啊,真忙。大的也忙,小的也忙,你来就正好了,来来,快进来。”说着,热情的招手。
七太婆可是公认的‘脸皮厚’,若是一般不知情的小媳妇招呼“七太婆,进来歇会啊”什么的,她准会坐到吃饭的时候。吃饭不招呼也不像话,所以只能暗自憋着一起吃,一起吃还不要紧,问题是她喜欢评价在她所吃过的美食中,你排在什么位置,以及理由。但,七太婆也有克星,那就是余。余仗着大房的地位,以及骄人的儿孙,对于这个‘富农’出身的七太婆招呼的得心应手的,比自己的儿媳妇还随意。
“我也忙着呢,还要去东北塘角看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偷我家宝弟的蚌珠。”七太婆一见余,忙颠着小脚走人。
余三思很佩服的看着余,小声的说:“小丫,以后我也要大这样的老婆。”
“切--”余丫很不屑,懒的搭理过早成熟的余三思,“,好了吗?我也要给爸爸送水。”
十一月了,地里的糖蔗也熟了,村里有榨糖厂,可以砍了去榨糖,也是个不错的进项。
“好了好了,来吧。”余很高兴孙女的懂事,招手。
装好菜碟饭锅,余挑着筐子,余丫拿着小酒壶跟在后面,余三思捏着余***筐绳,三人向公路那头的蔗糖地走去。
“小丫,路窄,别踩空了。”余把余三思一把拽了扔到自己后面,一个人先过了渠道上的小桥。
余三思想追上前去,可一看余挑着筐飞快的走了,只好来抢余丫的小酒壶:“给我拿,给我拿,我力气比你大。”
余丫把葫芦形的小酒壶一甩,大步的踏过小桥:“不行,这个是我爷爷要喝的,你爷爷又不喝酒。”
“小气鬼,喝凉水。”余三思冲余丫做了一个鬼脸,‘腾腾’的追余去了。
等余丫背着小酒壶到地里,众人已经围着田埂坐着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