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九月初秋,雨水减少,只要每月下两场小雨,空气就能保持一定的湿润,不干不燥,秋风送爽,气候非常宜人。
这样好的天气,自然也是嫁娶的好季节。
九月初十这天,晴空万里无云,秋阳暖暖,凉风习习。今天,是沈蔓菁的大喜之日。白素素一早就收拾妥当,一袭鹅黄罗裙,腰间系一条苹果绿的轻纱,在腰间打了半个蝴蝶结,长长的绿纱直垂裙摆。
长发斜绾,了白玉簪,脑后的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腰际。黛眉如墨斜飞入鬓,一双明媚的大眼,乌黑如墨玉的双瞳,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抹淡淡的粉色,顾盼之间,如秋水流光,清亮而明艳。
只可惜,眼睛以下的容颜,却被一块长长的白沙遮挡住了。绕是如此,从那莹白如玉的额头和那双秋水媚眼,更让人遐思那白纱之下的花容。
沈府在外城距离冷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出了冷,白素素雇了俩马车,不消片刻就到了城东杏花坡。
在沈府大门口下了马车,白素素当即被眼前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的场面震住了。
今天沈府可谓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外院几个大院里一共摆了三百桌流水席,请了三个乐器班子,在大门口还搭了戏台子,舞狮的,打鼓的,发喜饼喜糖的丫环婆子就站了满满两条街。远远的隔着几条街,就可以听到沈府轰天的喜乐和欢笑声。
“白姑娘!”
白素素的目光刚扫向两旁发喜饼的丫环婆子,一个身穿桃红罗裙的少女从热闹的人群中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走向她,正是沈蔓菁的贴身丫环青莲。
“青莲,今日不同往常,你怎么不在你们姑娘身边伺候?”白素素对青莲微微一笑,看见青莲伸出双手,遂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了她。
“白姑娘,是姑娘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白姑娘的。我们姑娘心心念念多时,总算把您给盼来了!”青莲很热情,笑容异常的灿烂甜美,却没有让人感觉到谄媚。她迎着白素素往沈府里走,一边轻声说笑,一边介绍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的嫁妆。
沈蔓菁的嫁妆非常丰厚,沈家的陪嫁置办了一百二十抬,其中还不算田产和铺子。听青莲说,段家因为对沈蔓菁有愧,除了送他们小夫妇一个南街的六进大宅作为他们婚后的居所之外,在下聘时的聘礼中还附带有白银二十万两、定康城东大街十间铺子、一千顷良田和十余个出产丰厚的庄子。
这些作为聘礼送到沈府,也就是说日后段家送做聘礼的这份产业可是作为沈蔓菁的陪嫁一起来到段家,成为沈蔓菁个人的私产。离国的陪嫁,是女子的私有财产,合法继承人只有业主的儿女,当然业主拥有对名下财产的自由分配权。
段家虽然殷实富足,但是家族庞大子嗣众多,若是分家,每房所分的产业怕是也不过如此罢了。由此可见,段家几乎是以一半嫁女儿一半迎娶当家主母的心态来迎娶沈蔓菁的。
白素素带着微笑的目光轻轻掠过那摆成长龙的嫁妆,光从这份丰厚的嫁妆里,就可窥见沈父沈母那颗拳拳爱女之心,沈蔓菁总算是苦尽甘来,还未过门,就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日后不论夫家运势如何,她起码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等青莲说完,两人已走到沈蔓菁的小院。相比于前院的热闹,新娘子的小院就清冷多了。小院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处处飘着大红的轻纱,川流不息的媳妇婆子们,手里捧着东西走进走出,相互间交谈甚少,但是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的喜气。
虽然没有喜乐,但是喜庆的气息依然很浓郁。
白素素到沈府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前院已经摆了一趟流水席,后院的沈蔓菁却刚刚结束繁锁的沐浴熏香,白素素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大红嫁衣,正在上妆。
沈夫人和大儿媳都在前院迎客,刚才白素素已经跟她们打过招呼了。沈蔓菁的闺房里,有十余个女眷,除了她的二嫂三嫂外,都是些白素素看着面生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素素!”沈蔓菁从镜子里看到白素素蒙着面纱的素颜,惊喜得猛然回头,那给她化妆的中年女子正给她描眉,她这一惊动,眉笔从她的眉梢直直划过了她的额头,好不容易上好的的妆容被这一败笔全毁了。
但是沈蔓菁全然不觉,只满怀欢喜的看着白素素,杏仁大眼里盈满一汪秋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一般。
“姑娘!”给沈蔓菁上妆的中年夫人薄唇轻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蔓菁,你先好好的上妆,我们多的是时间可以聊。”白素素赶紧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按在沈蔓菁的肩膀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好!素素,你能来我太开心了!”沈蔓菁也察觉到中年夫人的不悦,冲白素素偷偷吐了吐小舌头,才转身对着铜镜正襟而坐,敛眉庄容对那中年夫人轻声道:“嬷嬷,抱歉,还要麻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