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体格强壮的大汉架着一个男人,把他拖进了一条小巷子。男人低垂着头,似乎喝了酒,醉醺醺地骂着些极其难听的话。一个大汉皱眉,一肘子撞在男人的腹部。男人痛得弓起身子,随即哇的一声呕吐起来,把酸臭的污秽物吐在了大汉的身上。
男人被暴地扔在地上,刚想撑起身子,却再次被狠狠地踹翻在地。被吐了一身的大汉厌恶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男人刚开始还有力骂骂咧咧,可是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只能蜷着身子忍受挨打带来的痛楚。
许久,两个大汉终于停下了手脚,而男人,终于一动不动了,如同一只破旧的麻袋躺在那儿,不知是死是活。
半夜,一个落魄的流浪汉路过巷口时,看到了这个死猪一般倒在地上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他默默地离开了。
天快亮的时候,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又过了好久,他终于费力地用十指扣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仰头望着白色的天空,一只手慢慢地伸向天空,像是在祈祷,又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但是直到最后,他的掌心里仍是空的。
“罗老板。”一个声音,静静地在身后响起。
罗老板?似乎在哪里听过。男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那声音叫的是自己。缓缓地转过身,他双目无神地望向巷口的方向。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背后微曦的晨光映衬他俊朗的身形,宛如逆光而立的神祗。男人想了好久,也没能记起这个青年是谁。
但是,那个青年却在叫他,罗老板。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到底有多久呢?他记不清了。
当他还拥有一家公司的时候,有很多人这么称呼他,公司破产后,这个称呼也随之消失了。手下散了,钱没了,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依靠微薄的救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
三天前,他终于下定决心,变卖了自己的最后的财产——一间空荡荡的小屋。怀里揣着五万元,他红着眼扑到了赌桌上,如同一只饥饿的狼。眨眼间花完所有钱财,又欠下了令人恐惧的巨额赌债后,他被人像死狗一样扔到了街上。
“罗老板,您曾经拥有很多很多东西,可是这些东西都没了。”青年微笑着,一步步向他走来,双眸中闪动着妖异的致命光芒,仿如深邃的漩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您还记得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罗老板顺着他的话,慢慢地回忆。往事的点点滴滴进入他的脑海,他的神色变得痴迷起来。
“有一个人,一个女人。您遇上她后,叔叔便不再帮助您打理公司的事物。您娶了她后,公司便破产了。最后,她明明该属于您,却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您本该辉煌的人生,便是毁在她手里的,这样的女人,您难道不恨她吗?”
青年的语气很平静,却宛如一把尖刀,剜在他的心口。
是的,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女人,一个身心都属于他的女人。该死的女人!该死!该死!该死!
罗老板浑噩木然的眼中泛起彻骨的恨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一头无路可走的困兽。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他并没有看见,那个青年的身影悄然消失了。
是谁!这个毁了他的人生的女人,到底是谁!他暴躁地捶打着身边的墙壁,狂乱地想道。血从他的手上滴落,痛觉稍稍唤醒了他的神智,然后,一个久违的名字,慢慢地进入他早已混沌的大脑。
沈曼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