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弓着身子,动作顿在那里,尴尬地笑笑。她一手吊着金金的尾巴,咳了两声,佯装淡定地伸直了腰,因为背对着离渊,所以陆昭昭此刻的神态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仿佛在责怪它不识大体,她死死地瞪着眼前一脸无辜兼委屈的金金,重重地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带着警告意味的凶恶眼神,将它放回了花朵上。
被金金这么一打岔,陆昭昭也没心思收集花露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这趟前来的目的,于是清了清嗓子,一边搜寻着露水,一边故作平静地道:“我这是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是么?说吧。”他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妙如仙乐。
陆昭昭一听,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转身看着离渊高大的背影,严肃道:“我去采集千幻伽蓝的时候,经过落日之城,遇见一个入了魔的修炼者,专以吸食少女血来提高自己的修为,以我现在的实力,本对付不了他,所以……所以我想,请你去……”陆昭昭差点脱口而出说灭了他,转头一想,或许自己应该说得委婉一点,于是顿了一下,离渊却接话了。
“我正好有一分礼物要送给你。”离渊微微抬起了头,迎着月光,圣洁无暇的脸上盈了一层淡淡的光华,漆黑如夜空的眼眸掠过一丝藐视天下的笑意,他翩然转过身,盈盈一笑,伸出了手。
陆昭昭将手递了上去,让他牵着走。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与离渊牵手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会觉得突兀或者是尴尬,离渊牵着她,就好像父亲牵着孩子一样。虽然这个比喻不大美妙,但是那种感觉,真真是如同一位慈父,在疼爱着自己的孩儿,走在他身后,看着他伟岸的身躯,就会打从心里涌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打开看看。”两人进了黑色吊楼,离渊坐在桌前,手一挥,桌上就多了一套黑玉茶具。他将刚刚收集回来的花露倒进了充满了古典韵味的玉壶里,又把玉壶架到了玉炉子上,黑色的火苗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离渊一边用玉簪子搅拌着壶内的花露,一边轻描淡写地道。
陆昭昭不禁被他闲适而恬静的模样吸引,听到他说话,才蓦然回过神来,看着桌上的木盒子。盒子四四方方,约有三十公分高,用黑松木做成,什么图案都没有,样子质朴的很,但陆昭昭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偷偷看了离渊一眼,惴惴地打开了盒盖。纵然之前已经做好了万种准备,但是当她看见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的时候,还是惊恐地睁大了眼:“这……这是……”她啪的一下盖上了盒盖,心差点跳了出来。再次看向离渊,眼神中却显然多了几分疑惑与失措。
离渊淡淡地抬了抬眼睑,浅笑不语。
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落日之城中那河神的人头。
陆昭昭不可思议地看着离渊,深深地看着他,脑中涌上了千百个疑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她要做什么?甚至在她来无名坞之前,就已经替她解决了这事情。难道,离渊一直派了眼线跟着她么?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离渊起身走到了窗前,挽了个指花,那些朦朦胧胧的月光,就好像一涓清泉,缓缓地从窗口涌了进来,氤氲着整个屋子,然后朝玉壶流去。壶中的花露混着月华,颜色渐渐由晶莹转为雪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就好像牛一般,看起来好有食欲,陆昭昭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他本是夜海龙王旗下的一员蟹将,醉酒后冒犯了龙女,便教龙王抽了其筋脉,囚于夜海之底,没想到竟然逃了出来,还到了虚空大陆作害。”离渊淡然的语气,就好像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他直直地走了过来,手掌一翻,手心就多了一颗桂圆般大的紫褐色灵丹,那股浓郁的芳香,伴随着幽幽紫光,萦绕于室。离渊将灵丹投入壶中,壶内的玉浆顿时变得芬芳无比,他悠然一笑,作了个请的动作。
看着眼前这壶令人垂涎三尺的极品,陆昭昭看离渊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谄媚与崇拜,如果天天能喝到这么美妙的琼浆,让她做牛做马也愿意啊!若然陆昭昭知道,这月华露还有培元固元断筋强骨之效的话,估计她会激动得直接跪下来抱大腿吧!她丝毫不客气地一手捧起了玉壶,一手翻过杯子,正想往自己杯里倒,眼角余光却瞥见盘子上还倒盖着一个空杯子呢!陆昭昭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讪讪一笑,又翻过了另外那只杯子,仔细地斟满了一杯,恭恭敬敬地端到了离渊面前,讨好地道:“你也尝尝。”
说罢,不等离渊回应,便径自往自己的杯子满满地斟了一杯。
当真是,此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一口入腹,陆昭昭顿觉五脏六腑都舒展开来,通畅无比。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来着?陆昭昭眨眨眼,夜海龙王?蟹将?她听都没听过捏……还有什么叫做“到虚空大陆作害”?
意思是,这些人,原本都不在虚空大陆的么?
不在虚空大陆,那还能在哪里?
“上次与你说过,要教你做朝晖路,这月华露,你也是可以学的。”离渊笑着伸手抚上她变得有些凝重的脸,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似要放松她紧绷的神经。
“你到底是谁?”陆昭昭任由他轻抚着自己,目光落到他脸上,兀地问了一句。她原是不想问的,她原想到了自己应该知道的时候,;离渊自会告诉她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生生地将脑海中的疑问说破了,知道了他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