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手里文件,摁摁眉心,道,“颜之,帮我带一句话回去,三千万,我可以考虑和他谈一下。”
景颜眼睛瞬间瞪圆。
司徒曦温和对她一笑,“颜之,这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确实很给你面子了颜之。”麦子仲“啪”的在棋盘上落一子,“生意就是这样子,只要肯谈条件,听起来再离谱都好,总有成功的希望。最怕的的不是漫天要价,而是大门一关,想谈无路。”
他们两个正在下围棋。
已经到了中盘,局面纠缠,胜负之势竟然难以猝然定分晓,麦子仲迟疑的次数慢慢变多起来,还分心和景颜说话,落子时间越来越长,但不管他想出什么结果,景颜的规定动作永远是抓子,啪一声落棋,若不是神色郁郁,简直是游刃有余,高手风范。
另一边,本无聊的打着瞌睡,姿势极为不雅。要不是等着吃晚饭,他早就睡觉了。
景颜摇头,“我只怕她逼人太甚。”
麦子仲笑笑,转开话题,“你的大龙进入了我的腹地,虽然你一开始就占据优势,但是在我围追堵截下,这条大龙是很难活下去的。”
“不一定,我大局占优,而你的防卫千疮百孔。你要攻击我的大龙,后方的力量必将减弱,我可以在别的地方挑起战火。”
景颜挑挑眉,针锋相对。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有完?”当本再次从瞌睡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景颜和麦子仲还在棋盘上对峙,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麦子,你现在空闲时间很多吗?你看你的黑眼圈,你有几天没睡觉了?有下棋的时间,倒不如休息一下。”
“还有你,颜之。”本怒气冲冲的喊,“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耶!已经五点了耶!你还不去厨房?难道晚上我们要一起喝清水吗?还是让东亭去做饭?啊?东亭的做饭水准你难道不知道吗?可以和你的手艺相提并论了。今天,惩罚你和我们一起吃饭!”
麦子仲忽然道:“大局观颇有进益,明形断势,亦颇了然,只是杀气不足。”
眼看快到收官阶段,他说完这句话,伸手一拂,乱了整盘,推秤而起。
景颜叫起来:“喂,麦子,你又耍赖,输了就耍赖,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
麦子仲瞪景颜一眼:“胡说八道,我会输给你?”
景颜笑嘻嘻:“你不是会输给我,你是从来都没赢过我。”
显然她说的是实话,否则麦子仲不会脸一沉,拂袖而去,在沙发上坐下,才问,“东亭,晚上吃什么?”
东亭正看报纸,闻言慢吞吞,“饭。”
“在哪?”
“等。”
“等你……”麦子仲才说两个字,门铃忽然响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东亭抬一下眼皮,“开门。”顿了顿,“是饭。”
开门,果然是饭菜,城内著名酒楼,最贵席面打包送过来,服务周到,餐碟都摆好,立刻熄灭了本的怨气。
几人上桌,都是饿了,先举筷扫荡一番,填了几分肚子,麦子仲才开口,“司徒集团的前身,是来自国有资产的私有化进程,包括后来的生意方向,都和政府关系有千丝万缕联系,因此司徒集团相当一部分的股份,是分配在关系人的手里。再去掉董事会手里的,还有上市的股份,司徒左,哦,就是司徒曦爷爷,他虽然是最大股东,但是司徒集团到底能不能一直稳在司徒家手里,还真不好说。”
景颜没表情,听他继续往下说,“司徒曦这几年做事专断独裁,连老爷子派来帮衬的人都一样打发走了,上上下下都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其实做到这一步,也没什么,毕竟她确实做得相当不错,上下都心服,那些人没权,多拿钱也算补偿,可千不该万不该,司徒曦居然开始琢磨其他股份,这真是在挖别人三代富贵的根了,谁会束手赴死?”顿了顿,“何况那几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算算也就这两年就要退下去了,如果有人能够入股司徒氏,现在倒真是个好机会。”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看看这一场戏,谁输谁赢?”。麦子仲抬头看了看景颜,神情轻松愉快。
景颜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好像不知道该哭该笑,想了想,说:“有好处没?”
认识这么多年,麦子仲还是相当了解景颜的,根本不接她的茬:“无论怎么说,如果司徒集团真的重新洗牌,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更有杀伤力的理由总是放在后面,缓缓发之,却真正说中景颜的心事。
“何况,司徒曦,你不能不关心。”
景颜沉默。
是,她不能不关心,关,心,则,乱。
启幕
麦子仲乘胜追击,其实用第一的处事风格表露无疑:“你有能力干预,而我能够给你提供最翔实快速的情报和帮助,司徒集团这次的风波里,有我们的共同利益。”
他说得很有道理,景颜只好表示同意。
当然她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管你怎么说,还是要给钱。”
麦子仲这回很爽快:“要多少都给,你等下拿我的支票去银行,现金随便领。”
此情此景大家都很熟悉,但凡麦子仲遇到极棘手的事,她倒霉被逮到的时候,往往就是这般情况。倘若要具体评估棘手等级,则视麦子仲提供酬劳时的慷慨程度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