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在水里?”
“水是阴精,魂魄容易接近。”
“晚上水里很冷的。”
“没让你下水,我和意儿两个人就行了。”
“岸上很黑,吓人。”
“黑怕什么?再说有我们两个,你担心什么。”
两个人讲话的声音不大,薛意儿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等她们走过来之后,薛意儿说,原来你胆子那么小,“昨天是你硬吵着要来的,我们本来可没打算带你。”
“我没见过人家招魂,想来看看。还有,找到小韬后,我得监督你把那些孤魂野鬼都放了。”
晏止钏把掌中金丸在薛意儿眼前一晃,“我是为你好呢,三尸邪道,伤神损德,不能让你做这种事。”
薛意儿不屑道,“几个野鬼,算什么。”转身上山去了。董历和晏止钏跟着她一路往山上走。这一座山是有石阶的,但又陡又滑,走时必须小心。而且刚下了场小雨,更不好走。三人小心翼翼在山道上走着。
“这儿阴森森的。”晏止钏听到树丛里一声响,定睛看是个四脚蛇,“有股霉烂气味。”
“你说得对,有霉烂气,肯定是谁的尸体被扔在附近。”薛意儿走得无聊,故意吓她,“你看山上这么多树,其实只是一棵,是个树妖——当心走着走着,树妖就伸出藤蔓来卡你脖子……”
“乱说,不要相信她。”董历说,“她吓唬你的。”
晏止钏嘀咕道,“深山必有精怪,什么树妖鹿精都可能冒出来。”她紧紧攥着董历的手,“你道行高,待会儿妖精来了,你可别自己先逃了,要保护我啊。”
“可以啦,我肯定不会丢下你逃命的。”董历胡乱答应了一声,问薛意儿,“要走多少路啊?我们刚才过桥前那条不是水泥大路吗,为什么要舍稳求险往山里钻?”
薛意儿边往上走边说,“大路边上有人住着,万一被人瞧见要查户口就比较麻烦,还是走山路清净。而且,我要在山里采一件重要东西。”
“什么东西?”晏止钏好奇地问。“蘑菇吗?”
“蘑菇?你说灵芝还象样点儿。”董历说,“是草药吧?”
话音未落,晏止钏忽然觉得颈间冰凉,似乎有样可疑的东西贴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巧的蛇头出现在她眼皮底下。蛇嘴里吐出红红的信子,丝丝作响。
“哎呀,我就不该说这个,看把它给招来了。”薛意儿听见晏止钏一声尖叫,回过头伸出左手。董历止瞪口呆,她看见一条黑色的蛇盘在晏止钏颈上,昂着三角形的头,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这……”
蛇沿着晏止钏的颈肩慢慢游过去,游到薛意儿掌中,盘成一堆,口中吐出颗米粒大小的东西,色白光曜,像是珍珠,托在信子上。薛意儿取过那颗东西,蛇周身鳞片闪出荧荧的光,慢慢就消失了。晏止钏被吓得捂着脖子哭了起来。
“那蛇是你养的?”董历稍微看出了点门道。“你往山上绕就是为了拿这颗内丹?”
“真漂亮。”
薛意儿啧啧称赏,眼里只映出那颗白得发青的东西。董历只好安慰哭个不停的晏止钏,“那蛇是她养的,不伤人,只是跟你闹着玩而已。蛇已经回去了,不要哭了。”
“我最怕蛇了!”晏止钏边哭边说,“呜……”
薛意儿把蛇吐出的那颗东西收好,大喝一声,“烦死啦!你今天出问题了吗?一会儿说怕黑,一会儿被蛇吓哭,哪个修真的人胆子小到这种地步?”
董历搂着晏止钏说,你别数落她,你今天耍了她好几回,看起来也出问题了。“我们是来给小韬招魂的,不是来玩的。用蛇吓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不对,你要给小钏道歉。”
“蛇自己爬到她脖子上去的,跟我没关系。”薛意儿毫无愧色,反而得意洋洋,“凡事要从自身找原因,是不是她长得像树枝蛇才去爬的呢?嗯,你去问问蛇吧。”
山路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走过几个岭头,连薛意儿都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记忆中的路没有这么长,没有这么黑。黑是因为天晚了,而路程长短肯定不会随着时间改变。这一串山上总共就铺了这一条石板路,不可能走岔了。她一路都听见潺潺水声,透树层层树林往下望,溪流也确实就在山下。难道鬼打墙了?
薛意儿暗想,哪个鬼敢在她面前玩这种花活儿呢?没可能,没可能。白日里的暑气消散弥尽,山间凉气悄然渗入骨中。
“我风湿疼。”晏止钏对着薛意儿的背影喊道,“还要走多长时间啊?”
“我肚子饿。”董历胳膊肘往外拐地跟着喊,“是不是还要走三天呀?……我说,为了取那颗内丹,你硬是把我们从大路上拐到了这几座破山里,那颗东西在招魂时很重要吗?”
薛意儿走下坡走得快刹不住车了,终于看到了石滩。她飞奔过去,边跑边喊,“到了到了,这下终于到了!”
风湿疼和肚子饿相顾吁了口气,“下次绝对不跟薛意儿走路了,翻山越岭,跟搞拉练似的。”
“快点把东西拿出来。”薛意儿跳进水中,兴奋地转头招呼董历,“这水质真好。”
晏止钏一走上石滩,便觉得这条溪流和她梦到的地方很像——溪流嘛,都很像。她又这么想。董历走到溪边,从背包里掏出一只毛绒绒的玩艺儿。那东西是白色的,动了两下,发出“咩咩”的叫声。晏止钏惊讶不已,这一路她楞没发现董历的包里藏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