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青不搭理她,顾自己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张采奚慢慢转过头来,紧张得肩膀都僵硬掉了。一下课,她跟林镜说,“姐,我去厕所。”
“哦,那跟我说干嘛。”林镜头都不抬,在包里找什么东西。张采奚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到了厕所旁,立即掉头往楼下狂奔。她跑到围墙边四下顾盼,操场上没有老师,抓紧时间翻了出去。跳到外面的时候,脚稍微别了一下,张采奚顾不得这点小痛,飞也似跑掉了。并且她没忘记把手机关掉。
当天傍晚秦识颜如约来到张采奚家中,她穿着一条雪纺吊带,化了一点妆,黑亮的眼睛比往日更有神采。吃饭的时候采奚注意到了她的指甲。指尖处是玉白的,往下渐渐变成柔和的粉红,像是八月份的荷花瓣。张采奚抬起自己的手指看了看,颜色有些发紫。这使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像半夜里的噩梦。
“咦,你在看什么?”秦识颜去倒了点水回来,发现张采奚一直在看自个儿的手,“有这么好看吗,我也看看。哦,指甲修得很漂亮。”
“没有。你的才好看呢。”张采奚继续低头吃饭。“你多吃点啊。”
“为什么今天不是吃泡面呢?”秦识颜看着桌上几只菜说,“昨天不是说好的吗?”
“呵呵,哪有请人吃泡面的,那不是很扯吗。你不爱出门,那就点菜在家里吃吧。”张采奚说,“你来的时候送菜的小哥刚走呢。”
“原来这样。”秦识颜哦了一声,“你明天不上学吧?”
张采奚想起学校,顿时头皮发麻。她真的逃掉了跟林镜他们的约会,不知道星期一回去时会被怎么修理咧。“嗯,不去。后天才上课。”
“可我明天也要上班呢。哎呀……”秦识颜欲言又止。张采奚等着看她接下来要讲什么。说实话,这个女孩貌似有点神神道道的——但很和气,眼神是食草动物的眼神,和她常见的人不一样。
秦识颜却闷头吃菜了,几缕发丝滑落下来,张采奚伸手给她挽到耳朵后面去。她的耳朵小小的,耳垂像一颗珠子。采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个动作被抬起头来的秦识颜瞧见了。
“一,二,三,四,为什么左边四个,右边一个都没有呢?不要对称吗?”秦识颜好奇地问。
“嗯,不对称好啊。”张采奚说,“我就喜欢不对称。”
骗子。采奚在心里叫道。我讨厌不对称,我讨厌耳洞,打的时候很痛,接下去还会灌脓流血。
送走秦识颜,张采奚看了会儿电视,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清晨,厚厚的墨绿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卧室里仍旧黑得像关着的匣子。所以张采奚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她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忐忑地拿起来握在手中。打开一看,一共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林镜打来的。
她说服自己忘掉这回事,然后穿好衣服下床吃了包方便面,揣了一点钱出门还在教室里,没办法做作业,那就出去走走吧。张采奚坐车来到城东,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如果能找到那家叫衣香情愿的店,走进去对站在柜台边的秦识颜说“很意外吧”,看她惊讶的表情,那倒蛮有趣的——不过这名字实在是难听了点。
很快张采奚就放弃了寻找服装店的想法。那么多条路,总不可能一条条找过来。她逛着逛着来到一座山下。荒山没什么好看的,周围店铺也稀少了。她转了一会儿,决定打道回府——结果回到家中,她意外地看到秦识颜从她卧室里走出来。秦识颜也吓了一跳。
“你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故意私闯民宅的!”
“我出去散散心。”张采奚把门靠上说。“本来想去看看你穿营业员制服是什么样子的呢,可是没找到那家店。你今天下班更早了啊?”
“你连门都没有锁!”秦识颜有点激动,“我,我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声音,门却自己开了。我以为你在家,就进来看看……”
“啊,最近下了几场雨,锁舌大概受潮缩在里面出不来了。”张采奚推开门指着锁的部位说,“所以门就拴不上了。”
“不是有两个锁舌吗,一个是用钥匙的。”秦识颜说,“你忘记掉锁门了吗?”
“嗯,钥匙很久以前就掉了,后来,也没去配新的,就,一直这样。”
秦识颜又换了件裙子,比昨天还短一些。张采奚不知道她的服饰风格是不是从流莺身上学来的,很可疑。“哎,那你找我有事吗?”
秦识颜说,今天是我生日。张采奚啊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个,我都没有准备礼物——你喜欢吃蛋糕吗?”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生日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让我更怀念过往的日子。”秦识颜含混地说,“是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她拿出一只似乎是装药丸的瓷瓶,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上。一件小小的玉带钩,张采奚一时不解其意。“这个,送给我?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城市里我只认识你。还因为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这个陪着我。”
秦识颜意有所指,张采奚没有听懂,只是想,无功不受禄,莫非她有求于我?玉钩的形状像一个没有点的问号,做成大虫转头的样子,通体晶莹。“识颜,我觉得这不大适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贵重吗?不是买的。”秦识颜把玉钩放在桌上摸了摸,又轻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