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径自微低着头凭着记忆引路,并不理会身边张伯那番“怎么这次回来这么瘦了!老奴叫厨房炖了参汤,这就给老爷送到房里…”的一阵絮叨,不多时来到书房门前,便自顾推门而入,把老仆“老爷可一定要喝啊”的嘟囔关到了门外。
别人他或不敢说,可袁旭同庞统何等交情,竟在群臣面前公然相左,是为了什么?他可不会认为,袁旭此出真是为了一个“公孙策”,那么,只是凑巧,或是必然?而阮承焕,又在当中扮着何种角色?另外,还有庞统,他的态度——
庞统……
公孙策目无焦距地呆望着窗外竹影,忽然心中有个地方被这个名字一拨,带起难以名状的滋味。那日他初见故人,心中激动难言,不由抓住张伯的手,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往。对这个老人,他实在有愧。昔日自己不过举手之劳带他进府,他夫妇二人却不仅把一应事务妥当打点,还如亲人一般,真心实意地担忧他膳食冷暖,喜怒哀乐。老人唯一的儿子早年已在抗辽的战场上一去不返,女儿远嫁后亦是流落一方,不知去向,徒留他和老伴孤单相对,便把公孙策看作儿子一样嘘寒问暖,唯恐不周。每每听他唠叨,公孙策总能想起远在庐州的父亲。当年自己一夜之间不告而别,后来便时常内疚于自己的薄情和亏欠,成了心结。此时乍见他们不仅未曾流落街头,还一切安好,心中大石总算放下,才宽下心和他寒暄。
“老爷,四年之前老奴接到您留的书信,只说有急事离京,让我们好好守着侍郎府,却居然一去四年消息全无,您不知道,老奴和老婆子有多担心啊!还好数日前又见书信说快回来了,我们就日日盼着、日日盼着,可算是把老爷盼回来了!”张伯说着,不由老泪纵横,“幸亏这把老骨头还算经用,把老爷等回来了。老奴还想着入土前,是不是看不到老爷回来那天了呜呜呜…”
公孙策虽然满腹心酸,却仍吃了一惊:“我的…书信?”
“是啊,”张伯擦着泪,“不是老爷留了信,还月月叫人送来些银钱么?不然老奴真不知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