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是老的辣,别看铁老爷子平时是个粗人脾气,在性命攸关的大事上倒毫不含糊,一桩一件罗列的条理分明,连那两个本地人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说是以防万一。
到了这个份儿上,本来没我们两个小辈什么插嘴的份儿,只是后来讲起此行辎重,当提到连向导在内共雇了四匹骆驼时,我看见练儿好似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老爷子顺着我目光也察觉了,便问怎么了?引来练儿盈盈一笑,回答没什么啊。
其实练儿不喜欢骆驼,嫌它怪异,这点在凉州时便已表露了出来,最近几日与她结伴出行,我更是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只是她再是不喜,也明白轻重缓急,是以嫌归嫌,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是最后,绿荫下商量好一切,各自散去时,她经过我身边时,笑吟吟留了一句:“别得意,这一段揭过,咱们再瞧。”虽然是轻飘飘的话,倒让人有些莫名不安。
到了第二天,我才算明白这不安是从何而来。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我们俱已起身做远行准备,沙漠日长夜短,升温极快,到了正午根本不能赶路,只能充分利用早晚,四匹骆驼早已经侯在大门外整装待发,昨日便已经商量好,其中向导占两匹,老爷子占一匹,我和练儿毕竟身形单薄,就说好共乘一匹。
骆驼都是双峰驼,有鞍有镫,鞍是软鞍,其实就是几层软垫垫在两个驼峰中间,最上面搭了一张厚厚的羊毛花毯固定好,两个驼镫和马镫一样是悬在两侧的,不过比马镫稍微短些。
骆驼高大,非跪倒不能骑,我是最后一个出门,到门口前那向导已然让骆驼趴卧下,练儿就站在一旁负手等待,这经历对她固然是破天荒,对我也不算熟练,不免有些缺乏自信,但想我俩总该有一个带头的,还是迅速走了过来,正要上去,却听到她在一旁状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靠前坐,我要坐后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看看那鞍,再瞧瞧身上的男儿装束,顿时为难了起来。
这是骑骆驼,不是骑摩托吧……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忙起来了,jj君还抽个不停,这章又开始不怎么在状态了……otl
接下来可能更新时间有些动摇,当然还是在日和隔日间摇……
☆、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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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也好马匹也罢,骑行时因为只得一对镫子,所以但凡乘有两人时,往往总由后者为主,能兼顾稳住自己且护住前者的两全目的,是以放眼这沿途行来,凡遇见有二人共乘,莫不是后者占据主动和主导之位。
练儿一路看在眼里,虽然自身经验不多,但无疑还是懂的。
昨日还在疑惑她怎么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尤其是笑吟吟留了那么一句,结果当真是在这里等了一步后手。
其实若自己还是平时穿着,倒也无所谓坐在哪一处,反正这一匹是队伍最末的尾驼,行走时有前面相连引路,连牵缰都不必,练儿再少经验坐稳总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惊了骆驼,就什么也不必担心。
只是现在……看着换上的黑色胡服,我对着眼前少女无奈一笑,轻声劝说道:“练儿,为何一定要后面位置?前面不好么?没人挡着,看也能看得更清楚呢……”却见她摇头道:“挡还好,我不喜那ròu_fēng在面前,眼不见为净,你在前面。”
这一席话亦真亦假,说的倒是煞有介事,我也不好反驳,看看周围人都在忙碌准备,只得凑近她身边,低声道:“可是……练儿,你看我现在的穿着啊……街上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哪儿有男儿被女子护在前面的道理?按你说的坐法,准保会被笑话的……”
“你只是着男装,又并非真男儿。”她倒是全然不在乎,理直气壮道:“再说了,即使是真男儿又如何,旁人目光与我何干?谁敢笑一个试试!总之这次出发要么你在前面,要么就别扮什么男子了,本来就是义父多虑,出什么事自然有我在,哪儿轮到要你扮男的吓唬人?”
果然,她说来说去,绕着弯子就是不想让我扮她扮不了的男装而已。
其实昨夜思量下来,也大致明白了练儿这么做的原因,想通了倒容易理解,她好胜心强,事事喜欢高我一筹,这心理自幼便已经表现出来了,连师姐称谓也不愿意叫,如今我扮了男装,她却还是少女装束,落在旁人眼里一男一女,自然强弱分明,她嘴里说着不在意旁人目光,大部分时候也是真不在意,唯独在遇到这种事情时,实际上怕很有些言不由衷才是。
眼下她的态度摆在那里了,就看怎么解决,真要遂了练儿的心意,想来铁老爷子那边又要费唇舌,一个倔脾气还罢了,两个倔脾气撞在一起才是麻烦。
何况从私心来说,这身衣服合身自在,感觉莫名亲切,自己倒也不想这么快换下。
既然主意已定,接下来就是怎么哄的问题,我赔笑凑得更近些,到她耳边求情道:“练儿……你看这动身在即,房钱也结算了,你叫我到哪儿去换下这身衣裳?出发总归是先出发,大不了这样,城里这一段路上人多眼杂,你暂且忍耐一下,待到去了大漠,我们便换过来,老爷子让穿胡服也是为了防人,大家何不各退一步,在渺无人烟之地,你让坐哪里就坐哪里,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免我为难,好么?”
对待她,总是要顺势而为才能事半功倍,听了这一番话,少女脸色微微缓和,已然有了松动迹象,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