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桦又发呆片刻,才从自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忙道:“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青年一笑:“在下宋霆雨,道长是?”
享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几乎碎成布条的破道袍,鲜见的脸红了一下:“哪里是什么道长,在下享桦。”
作者有话要说:
☆、分道扬镳(下)
张缘谛在屋中一直等到快天亮,困得坐着都直打瞌睡,享桦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人。此人相貌十分不俗,引得张缘谛不住打量。
享桦对他又气又无奈:“这位是宋霆雨,我的救命恩人。”
张缘谛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享桦的狼狈相:“你怎么了?怎么还要被人救?和妖怪打架打输了?”
享桦本来身上就疼,被他一问连带着脑袋也疼起来。
“哪那么多废话,去去去,上外边给我买套衣服去。”
张缘谛不太高兴地:“我哪有钱啊。”
享桦没辙的叹了口气,从包袱下面摸出块碎银子。
“去吧。”
张缘谛瞟了一眼他放钱的地方,又掂量一下银子:“买什么样的呀?街上可没有卖道士穿的衣服。”
享桦招呼宋霆雨坐下,同时敷衍地对他摆了摆手:“什么样的都行,随便。”
张缘谛见他对自己十分不耐烦,也有些恼火,拿着银子便出门了。
来到街上,一个商铺都还没开门,只有一家路边的点心铺刚刚开板。张缘谛犹豫了一会儿,走进点心铺要了两碟糕点和一壶茶。坐在路边的板凳上边吃边看街景。回想起享桦一身狼狈的样子,张缘谛又稀奇又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妖怪能把他打成这样?看样子还差一点丢了小命。想想真是后怕,那妖怪显然是冲着享桦去的,却给自己下了咒,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直无灾无难,还未曾遭过这样的险。转过头还被那混蛋骂,自己何必要受这个苦。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各家商铺陆续开了门。张缘谛在一家绸缎庄里买了一套衣裤,还剩下一点钱,出门在隔壁又买了一双鞋。回到客栈后,宋霆雨正与享桦高谈阔论,张缘谛推门进去时,享桦穿着贴身的里衣盘膝坐在床上,一双眼弯成了月牙,见他回来顿了一下,收住了话头。
张缘谛把衣服往床上一扔:“买回来了。”
享桦拿起一件外衫,果不其然露出惊讶之色。
“为何不买些朴素的?”
张缘谛抱着肩膀道:“这条街上就一家卖成衣。”
“可这颜色也未免太艳了吧,我从未穿过红色,又不是成亲。”
“我又不知道你不穿红色。”
宋霆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圆场道:“红色也无妨,况且这红也不是很艳,和喜服还是有区别的。”
享桦也是累了,不想再跟张缘谛争执,只好点点头收下衣服。
宋霆雨就此在客栈中住下,房间与享桦隔了一间。说起他的来历,与享桦竟还有些渊源。他乃是太华山灵济真人座下第二十六位弟子,奉师父之命下山为民除害。途经县城时已是深夜,本想在郊外凑合一宿,不料半夜城中忽然妖风大作,这才引得他前来助阵。灵济真人未成仙之前,拜的是广德灵仙为师。而广德灵仙与享桦的师父遥河是师兄弟,按辈分宋霆雨应该称呼享桦一声师叔。然而享桦觉得这称呼太严肃,并且有把他叫老了的嫌疑。他不愿意让人叫,宋霆雨只好继续以兄弟相称。
其实享桦一直对太华山上那帮仙人有些偏见,因为当初师父在华阳仙洞与几位仙人发生过争执,便独自移居到九华山。后来华阳仙洞的散仙们也各自寻到了住所,大部分在太华山定居。师父收养了自己后也不常与其他神仙来往,所以在享桦印象里,得道成仙的这些个灵人、真人一个个都盛气凌人、鼻孔朝天,很不受人待见。但他跟宋霆雨相处几日后,觉得他仁义正直且诚实守信,是个非常值得结交的朋友。享桦自认为圆滑不羁,在宋霆雨面前时常需要调整身心,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才行。
张缘谛消失了三天,享桦起初并没在意,第三天忽然想起这位路友,就到他房中找人,却见这人正蒙头大睡,就没有打扰。第四天清晨享桦再次到访,告诉张缘谛收拾一下,他们已在此停留太久,需要去往下一个地方。
张缘谛没精打采地坐在床边,看着那一抹暗红走出房间,心中好笑。自己本来无拘无束,为何落得非和这人结伴同行的地步?
中午时分,享桦和宋霆雨出门去办事。张缘谛带着小刀来到享桦房门口,观察好左右无人,一点点撬开门栓溜进屋内。床里放着一个包袱,是享桦刚刚打包好的行礼。张缘谛把包袱打开,从最下面摸出一个钱袋。打开来确认了的确是银子,才揣进怀中系好包袱回到自己屋。拿上自己的行礼和宝剑,也不敢走正门,跳窗户翻墙从后门走的。一路狂奔了半个县城,最后在城门口马车店里买了一匹快马,一溜烟尘出城而去。
他刚出城,享桦和宋霆雨就回到了客栈。宋霆雨摸了摸门栓,打趣道:“享桦兄房中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竟遭了贼。”
享桦解开包袱翻了两下,嘴角噙了一丝笑意:“贤弟对卜卦可精通?”
宋霆雨道:“精通谈不上,但略有研究。”
“那不如为你我日后的行程算上一卦。”
宋霆雨笑道:“你我之间不必算,到了淮阴就得分开,因为我要去扬州探望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