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卷三:落根隐世
十九年后。
晨曦微光斜倚落,层峦叠嶂映云雾,风飘林间闻碧香,浮岚暧翠芳沁谷。
杜予寒手持长剑挥舞于山花红紫茂林间,身影轻跃疾风旋即处,便激扬起漫天花叶抖落,她的每一剑影光芒入映,所扫之处,剑气逼人!
伫立在林树旁,体态魁壮如虎,看上去威凛内敛的一名中年男子,正目光炯炯地盯望着杜予寒,观至及此,他忽然出掌疾呼而去──
而杜予寒被这突如其来岔入一气,手上一剑迴挡不及,反道收手却失控落剑,自己则被弹出的剑气给震得逼退几步而跌坐于地!
「剑都握不住!重来!」
「任叔父,这明明是你突然──」杜予寒站起身来,想反驳诉屈。
「妳这舞剑,心浮阵乱,明显心神不到位,乱七八糟!再练一次!」任原的严峻肃容总是挂得紧,对于杜予寒习修武艺,他背负着责无旁贷之职。
「你出来!」杜予寒斜眼一瞥,似乎已然发现了什幺!「躲在暗处,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一会儿,杏花林数后头,缓缓移步探出个头来,一名青年男子谦和恭敬现了身,他慢条斯理地走近,并打躬作揖微笑而道:「叔伯,予寒姑娘,实在抱歉,因正好路过此处,见妳在练剑,不好叨扰妳,所以才....」
予寒早知道是谁躲在树后,她没好气地指责道:「文邵君,你三番两次偷看我练武,是何居心?」
「予寒姑娘,我并无他意,还请妳别见怪。」文邵君仍是一脸敬笑之意。
「行!你既然爱看,那就看我这一剑──」语毕,予寒拾起地上落剑,唰地一声劈向文邵君,而他乍见,斜倚一闪避之却不还手,只见予寒手中剑再次步步逼进,文邵君仍是只守不攻,保持着他君子之风。
这时,予寒顿时大呼!「文邵君,你身后那是──」
文邵君循着她视线,即刻回头一瞧──
剎那间,一剑迎来击穿他头顶挽的髮髻,黝黑粗丝也瞬间被那一剑削断两截,散扬了开,正当他尚未回神之时,却传了了一阵嘻笑嘲弄声!
「哈哈哈....太好笑了!瞧,你那头髮丝乱舞纷飞,可比我这舞剑还精彩有余呢!哈哈....好笑、好笑!笑死我了....」予寒见他一脸狼狈,不禁纵声肆笑了一番!
在旁的任原瞧见杜予寒如此顽劣,沉了脸,一声喝斥道:「杜予寒!跪下!」
予寒惊见任叔父脸色怒潮,便瞬间收敛,神情有所惶恐不安。
「心浮不定,戏弄他人,罚妳双手举剑跪地,不准晚饭!入夜亥时才能回家!」
「啊....?任叔父!又不能吃饭了呀?!」
「如果妳想跪到天明,就继续在这儿费唇舌!」任叔父的一本严厉,让予寒只能隐忍吞下这不甘不愿的局面。见她乖乖认份举剑跪地而不敢吭声,盯着她片刻后,才愿离去....而那副严苛沉着的背影渐渐离散在雾迷林丛间。
文邵君凑上好奇的眼光,充满疑惑,「妳师傅都走了,起来吧。」
「哼,你还不滚,是看我笑话吗?」予寒怒目投视,甚是憎怨。
「妳削断我髮髻,我原谅妳便是,至于要跪到深夜,也只是妳师傅让妳做个样子,以示惩戒而已,别当真。」文邵君伸出了手,有意搀扶起她,可却被她不领情地挥挡掉。
「若不是你偷看我练剑,我又何以被师傅罚跪?真是倒霉....」
「妳的舞剑,美绝了眼界,让人不禁多看几眼。」文邵君温雅而笑之中略带情怀。
「下回你要再偷看,那幺我这剑尖只需移下三寸,届时削下的可就不是髮髻了,快滚吧,我要是没跪足,下回可就是跪三天还不准吃饭,你嫌害我还不够惨吗?」予寒跪地高举着剑,丹气十足,并加给了他一记不悦的白眼。
文邵君微揪眉宇,「妳还曾连三天没吃饭?」
「任叔父对我严厉得紧,三天没吃饭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这换作是男子,一天没吃饭早已是气虚无力,而妳,不过是个姑娘家身子,却要禁受此等折磨,这究竟是为何呢?」
「任叔父要我潜心习武,才能摒除心中杂念,而这习武首要,就是得心无旁骛,若非这树后藏了人,我又怎幺会分心呢!」她语中明显还在责怪他。
「摒除心中杂念?这说法可糊涂了,这儿可是在研古山镇,地处偏壤绝境,没有了世俗纷扰,何来杂念之说?还是....妳有什幺不可告人的念头呢?」文邵君故作揶揄笑道。
予寒那高举着的剑尖忽地往文邵君眼前一推进,「我的念头呢──就是削光你这余剩的髮丝,让你没脸出门来偷看我练武!」
文邵君没有畏惧,仍是挂着温煦笑容,「若是如此,妳很可能跪上十天被月的了,恐怕妳也吃不消吧,今日妳削我髮髻,我不会与妳计较,只是难保妳师傅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