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一言犹未尽
黑暗之中,有人抱起了青竹的身体。
青竹没有抵抗——也根本无从抗拒。现在的她,连动一根小指头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数日之前,她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起先是手脚发冷,随后寒气很快扩散周身,关节僵硬、经脉受阻,到最后似连心脏也冻住,终日神智浑噩,大半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
这病来得无缘无故,她的师父精通医术,却也束手无策,更莫提外边镇上的大夫。近几日她靠师父晨昏灌输真气而勉强支撑,但如此治标不治本,症源不除,她的病情终是逐渐恶化下去,昏睡的时辰也一日多过一日。
青竹自幼随师父学习医理,对自己的身子亦是心中有数。她心知再过不久——甚至,可能在今晚,这股寒气便会侵入她最要害的关门。届时她将陷入永久的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这时,青竹忽感一股熟悉的力量自头顶灌下,化作雄浑的暖流,汇入血脉,游走全身。冰凉的身体渐渐温暖,连死亡的恐惧也冲得淡了,她的意识自混沌的深海底被捞起,迎向清亮的光明。
她开始听到身边有人悉悉索索地交谈,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厚重的水膜,模模糊糊,听不清内容。
“——我一定会救她。”
这是她破水而出,听到的第一句话。
青竹知道这个声音,是她从小听熟的,不可能认错。然而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挣扎,又显得几分陌生。
悠悠转醒,眼前是最亲切的面容,玄婴与寒秋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色关切而紧张。青竹定定看了许久,努力露出一丝笑容:“师尊,师兄。”
见她开口,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天色已晚,山谷中的小屋点着油灯,火光微摇,将三人的身影全打上挨床的墙壁。青竹盘膝坐在床上,虚弱的身体背靠师兄,而师父手掌仍搁在她头顶,见她稍恢复了血色,才收住加诸百会的内劲,撤掌移开。
寒秋生随即凑近,细细打量她的面色:“师妹……”
方唤一声,嘴却被轻柔地封住。
青竹手扶着眼前俊朗的面容,仰脖在他唇上亲吻。平日里她极为克制,从不肯在师父面前与师兄亲热,此时却毫不避忌,含着情郎的唇,吻得细致而缓慢。
泛白的双唇柔软如昔,可那冰冷的温度,虚软的力道,却与难得展露人前的热情毫不相配。
而她的指尖比嘴唇更冷。
寒秋生握住她冰雪般的手指,快速瞥了一眼床边的师父。玄婴一声轻叹,起身走开。
他一离开,寒秋生便环臂拥住怀中的少女,反客为主,撬开两片无力的唇钻了进去。相较于重病的师妹,由他主导的吻远更有力,青竹呼吸渐促,以师父浑厚内功也回天乏术的躯体,竟在情郎的亲吻中,被重新唤起几缕热意来。
……”一吻过后,青竹呢喃着开口。
寒秋生轻啄她的嘴唇:“嗯?”
青竹却忽而语塞了。一时之间,脉脉无语。
心知时日无多,她有太多的话来不及说给他听,还有太多太多的话,再说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够表达。
,秋哥……”
最终她只是愈发婉转地唤他,一遍又一遍,缠绵悱恻,如无数缱绻的情丝,圈圈缠绕彼此心头。
寒秋生轻声与她应和着。
蓦然之间,那些未及出口的话都不再重要了。她心里想的事,就算不化作言语,师兄也一定全都明白。
青竹停了口,搂住寒秋生的脖子,抬身再次吻上去。
这回寒秋生却拦下了她。
“先等一等,师尊在看着呢。”他附耳低语。
经他提醒,青竹才猛然记起师父的存在。
她看向窗边,见玄婴面朝窗外,背手而立。想到方才冲动之举被他看在眼里,青竹不由面上一红,讪讪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