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绪裹紧披风朝一处简易的帐篷走去,掀帘而入,齐逊之披着厚毯子坐在炭火旁烤火,昏暗的烛火下,脸色有些苍白,见他进来,笑了笑:“回来了?怎样?”
刘绪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叹道:“大雪封路,信送不回去啊。”说着他又凑近来看他的脸色:“你的伤还好么?”
齐逊之摇了一下头:“无妨,只是一直困在这儿,陛下肯定得担心了。”
听他这么说,刘绪不禁想起自己不久前还与一人来过这里,也被困了许久。他低头用火钳去簇火,恍惚间又想起安平,情绪有些复杂。
“子都兄,我一直没问过你,你究竟喜欢陛下哪一点?”
齐逊之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禁愣了愣,继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无论哪一点我都喜欢。”
刘绪哪知他这么直接,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唉,跟你不适合说这个。”齐逊之忍着笑摇头。
“为何?”
“你面皮薄啊。”
“……”
两人一时无话,帐中安静了许久,刘绪忽又道:“如今双九退入了塔什城,他倒是熟悉其中地形,你我可不占优势,其实你早些退走就好了,受的伤也不用延误,如今连军需也短缺了。”
“是啊,我本该退走的。”齐逊之无奈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只是陛下一直希望彻底驱逐西戎出祁连山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便想冒一冒险。”
刘绪愕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因为这个?
见他这副神情,齐逊之歉疚地笑了一下:“庆之,对不住,无论你对陛下有多深情,我也不能放手,不过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就算你以后会恨我,也要记着这点。”
刘绪什么也没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不是不难受,他自问对安平付了真心,可是齐逊之终究比他更深情。
他守护的不只是安平的人,甚至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恢弘的理想,也甘愿冒险。
“我……出去看看。”他站起来,朝外走去,揭开帘子,漫天的风雪扑面而来,才算缓解了刚才心头的沉闷。
他想起曾在青海对安平说的话,待有一日建功立业,堂堂正正地站到她的面前。
不过她也说过,没人会等他。
其实他在军营里就看出来了,安平与齐逊之之间的默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像是彼此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久到他无法插足半分。
风雪拍打了他一头一脸,他干脆闭了眼。
她果然没有等他……蓦地,他又睁开了眼睛。他想起那日的雪地里,掣马远去的昭宁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等你回来的,要活着!”
他忽然觉得一阵迷茫,自己许久以来追寻的感情似乎总不顺畅。起初以为自己喜欢的端庄矜持的周涟湘,然而见到安平,方知女子也可以比男子潇洒fēng_liú。待被狠狠的重伤,全心扑在建功立业上,又撞上了郡主。
她大概是对自己有情的,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
情之一字,果然最为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