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杭把车停在外围,现场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警灯闪烁着,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在维持秩序。
她亮出证件掀开警戒线走了进去,后来的林厌脸生却被拦了下来。
“哎,我说——”
宋余杭回头,替她轻轻拉起了警戒线:“这是我们市局新来的林法医,让她进来”
几个民警对视一眼,这才放行。
不怪乎他们。
林厌这一身j-i,ng致的连衣裙配细高跟活脱脱像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和“法医”两个字大相径庭。
辖区分局的人已经在忙活了,一个警员在负责目击者的询问,一个做着笔录。
痕检和技侦也在。
宋余杭大致瞥一眼,一个四十多岁尖嘴猴腮的男人迎了上来,主动掏了一根烟递给她。
“宋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谢了,不抽,说案情吧”
男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又把烟收了回去。
“是这样,傍晚七点多的时候,市政河道管理处的打捞员正在作业……”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戴着斗笠,浑身s-hi透了,站在那哆哆嗦嗦说案情,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最近天热,不少人来公园乘凉,河道里面垃圾也多了不少,我就想着下班前再打捞一次就可以回家收工了,刚划着筏子走到那边桥底下的时候,就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
宋余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莲池公园是景观公园,顾名思义养了一大片荷塘,此时盛夏莲花开的正旺,发现尸体的位置正好位于一座石拱桥下方。
当时桥面上应该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从河道里打捞出尸体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再配上几张不打马赛克博人眼球的图片传播的沸沸扬扬。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已经人尽皆知了。
也怪不得冯局会这么生气,特意叫她过来跑一趟了。
“我以为是又有人把建筑垃圾倒河里了,气的我哟!就拿撑杆拨了拨,还怪沉的!这弄上来搞不好筏子会翻的,就下水想着拖到岸边,再叫几个伙计来帮忙”
“没想到一凑近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在筏子上的时候就有,但是也没太在意,夏天嘛,河道里垃圾多了就是那个味,可是这股味道直熏得人犯恶心……”
林厌翻了个白眼,暗地想:尸臭和垃圾臭能一样?
“一摸到那塑料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冷冰冰滑腻腻的,但还是壮着胆子往岸上拖,拖到一半袋子开了,露出来一只脚,我老汉当场就……当场就……”
他一边说一边发抖,在夏夜三十多度的高温里冷汗津津:“要不是我水性好,也差点上不来了”
“发现尸体的具体时间记得吗?”
老人想了一会茫然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七点多,不过我上岸后立马就报了警,那时候看了一下手机,是八点半左右”
“好,留一下姓名和电话,后续还有需要的话,请协助调查”
一个民警递过去纸笔,老人刷刷刷赶紧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数字。
辖区分局的法医正在对尸体做初步的尸检,林厌凑了过去仔细观察着。
段城拎着器械却没有拍照,尸体边围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林厌随手拍了一个:“哎,检出什么来了吗?”
被点到的警员戴着口罩,不耐烦地回头:“围观群众退到一边去,这不是你们能进来的地方”
林厌乐了:“不是吧,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出来是什么名堂”,
“我……”男法医涨红了脸,声音大起来:“死因是溺水,尸体体表无伤痕,很有可能是自杀”
宋余杭被他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地猛地回过头来,抿紧了唇角,眼神沉下来。
“你告诉我,哪个自杀的会把自己装进塑料袋里再跳河?”
林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宋队您真幽默——”
她笑到一半,看见宋余杭的脸色果断又把嘴缝上了。
还是刚刚给她递烟的那个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腆着脸凑了过来:“哎呦宋队别生气,也就是新人随口那么一说,这案子我们一定好好查好好查”
基层刑侦大队的工作作风她不是不知道,市局每年都会有案件侦破率的硬性标准,达不到这个标准怎么办呢,要么卯足了劲在治安巡逻上下功夫从源头遏制恶性事件的发生,要么投机取巧把刑事案件打成治安案件,尤其是这种不知道尸源来历的案子,一拖再拖,一批批冤假错案就是这么出来的。
但很可惜,他今天撞上的是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宋余杭。
“这个案子从现在起,市局接手了”不等他回过神来,宋余杭斩钉截铁下了命令。
“段城,还愣着干嘛,刑事拍照摄像,方辛,提取现场痕迹,其他人走访现场目击群众,笔录重新做,林法医——”
她的目光看过去,林厌已经把长发扎了起来,从勘查箱里取出手套唰地一下戴上,口罩挡去了大半部分娇媚的容颜,侧脸严肃而认真。
宋余杭轻轻抿了下唇,也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塑料袋已经被打开了,尸体呈巨人观,衣物完整,大部分表皮已经开始脱落,尤其是手部肌肤,远远地看就像套了一层橡胶手套。
林厌伸手一摸就摸了一层尸油,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里,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拿手电筒翻开了死者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