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卓发来的照片中有零星几张带着笑意,但那笑容混入了太多东西,将那纯粹的美吞噬殆尽。
封允垂眸看他,雪白的牙齿优美整齐,如用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极漂亮。堪堪露出八颗来,是最标准的笑容。
他没再说话,冷硬的心却在这个笑容里温软了些许。
宁安其实是在笑自己自尊心作祟,就算是工作,也是为了见他才接下来的,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笑完便妥协了下来:“我的确是来找你的。”
他诚恳地说:“关于这场婚姻,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封允回答的很快:“也不必谈,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宁安于是明白了。
封允看着他:“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人到场就够了,里子怎么样,是不会有人关心的。”
说到面子,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唇角勾起,难掩嘲讽:“难不成你是来向我要排场的?”
舞曲换了一首,灯光更暗了,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人大概会向他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就算嫁进了泥潭里,面子上也要金光灿灿才像他。
出乎意料地,宁安摇了摇头:“不是。”
他没有因为他的嘲讽与轻蔑生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认真说出一个陈述句:“我想只领证,不办婚礼。”
只领证,不办婚礼?
封允停下了脚步,第一次认认真真把目光投到宁安身上。
有人随着节奏旋转着舞步,眼看就要撞到宁安身上,封允将他拉进怀里,脚步重新踩上节奏:“你认真的?”
宁安很瘦,搂在怀里却很柔软。
他身上有很淡的烟草味儿,烟草的香气中逸出一缕淡淡的茶香来,很好闻。
宁安笑笑,鼻息喷在他颈侧,撩起一点麻酥酥的痒:“当然,婚姻不是儿戏,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婚姻不是儿戏?”封允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玩味地看着他:“可我们就是在儿戏啊!”
宁安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脚步随着脚步,身体贴着身体,鼻息相闻,却在划清着界限。
封允的表情认真起来,很强势:“我认为我们应该就这一点达成共识,以免会对这份婚姻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与期待,该死的心,早一点死,若是等着伤了心再死心,未免不够体面。”
他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波澜不惊,,像这段话在他脑海中重复过千万遍。
冷静清醒又残酷!
他说给他听,不管他是否喜欢着别人,也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这就是他的态度!
宁安看向他,沉默了片刻。
那张脸十分迷人,迎着他的目光,性感的唇角慢慢勾起了一点极浅的笑,眸子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十足玩味。
不得不承认,他十分有魅力。
无论看书的时候还是见到真人的时候,他都对他很有好感。
但这并不代表,这样他就允许对方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宁安眼睫扇合,唇角好笑地翘了起来:“我想你多虑了,相信我,你担心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他这样说着,配上唇角融融的笑意,倒像是封允有些自作多情的样子。
他们对视着,像玫瑰与猎*枪,各有爪牙,互不相让。
是一场无声又漫长的较量。
封允掌下的身体十分清瘦,那把细腰在他掌心里舞动摩挲,手感温热。
只是现在,他还从中感受到了力量。
他的目光扫向他耳珠上的那枚红宝石耳钉,继而是锁骨深处的缠枝玫瑰。
鲜艳的红愈发映的他皮肤雪白,有一种天真的纯洁味。
恰到好处地冲淡了他话语中那一点淡淡的嘲讽意味。
他们随着乐曲旋了一圈,怀中的人向后撤去,随即又被节奏c,ao控着扯进怀里。
“虽然对我们来说是一场儿戏,但对长辈来说却不是。”封允把话题拉回来:“我没有把握说服我妈,但我可以试试。”
宁安点了点头,并没有强求。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他之所以先找封允,是因为,如果封家同意不办婚礼,那么他是有说服孙兰芯的把握的。
反之,如果封家不同意,那么……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最终还是在封允身上。
音乐适时地停了。
他微微喘息着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对封允说:“我该走了,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