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张吧。”程风说。
程默想说和校门的合影自己有好几张,但当钱深兴致勃勃地自封“摄影大师”给他和程风照了一张时,倏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具体是种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
程风踏进校门后很少说话,一直在认认真真打量着。他没来过n市,也是第一次来n大。
这是他喜欢的人生活了四年的城市,读了四年的大学。
四年在人生整个阶段来看,说长不长,如果按照八十岁来算,不过二十分之一。
这一刻“二十分之一”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甚至会想,程默刚入学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慢慢地走着,好奇地张望。
时间呼啸跨越八年,程默在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过痕迹。他可能参加过很多社团,加入过学生会,他可能对比过哪个食堂的饭菜最好吃,他可能为考试烦恼、为朋友大笑,他可能得到过教授的赞扬、也与同学起过龃龉,他可能走过每一栋教学楼、每一个c,ao场、每一处公园。
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会想经历他经历的事情,去往他去过的地方,感受他感受过的一切。
在一片陌生中撷取属于他的记忆碎片。
就像,这些陌生里,自己也陪他参与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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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大与几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圆鼎、念慈亭、博物馆、大学旧址,还有夹道的樱花树和梧桐。
现在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不仔细看,樱花树掩藏在树影之中,并不突出。
很多人事大抵如樱花,曾有过蓊郁葳蕤的季节,却恍惚泯然。
程默顺着路走,多少有些感慨。身边的钱深在和程风说话,“我都没问你,那包租婆怎么样了,哄好了吗?”
程风不明所以,“什么包租婆?”
钱深解释,“就是我们上次语音,你跟我说的那个喜……”
程风整个人僵住,然后猛然打断他,“钱深!”
“啊?”钱深吓了一跳,“干嘛?”
程风不是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人,现在居然一反常态,勾住钱深的肩膀,“包租婆,对,上次我们聊了部电影。”
“什么电影,我们聊的不是电影啊,是……唔唔唔。”钱深被扯着脖子、捂着嘴拖走了。
程默和宋一琳默默相觑,宋一琳问,“为什么聊电影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聊,这电影应该是个人都看过啊?”
“我怎么知道。”程默若有所思。程风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刚才他似乎感觉到那人一下子僵直的脊柱。
程风把钱深拉到角落,钱深大口喘气,刚才那么几分钟被程风死死捂着,几乎要把自己憋死,“大神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程风在走神,“我准备向他告白。”
钱深:?
信息量太大,我要缓缓。
他艰难地问,“发微信怕是不够诚心,这种事还是当面比较好。”
程风从善如流,“那就当面。”
钱深:??
所以说,包租婆在这一大巴车人里面?
钱深秉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认真筛选排除了下来参加疗休养的同事,这次来的地方不那么特别,大部分人已经去过了,所以参加的老师并不算多,同一个办公室来说,刘倩和王老师就没来。
仔细一盘算,钱深发现这堆人里符合“年轻、单身”标准的女性生物只有一个,他呆住了,玩闹八卦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你喜欢宋一琳?”
程风:……
“哇你们才见过一次吧,你就看上她了?一见钟情?”钱深嚷嚷,“我跟你讲宋一琳是个假小子,半点女孩子的温柔也没有,说话大嗓门,衣品又差……”
说着说着他声音小下去,“唉她也不全是缺点,老宋她很讲义气的,大方直爽,长得也好看,又很有文化……其实你们如果真成了……真成了那也挺好的。”
平心而论,宋一琳长得很一般,不过什么人眼里出什么来着……
程风含笑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啊?”
钱深登时像一只炸了尾巴的猫,脸红脖子粗地道,“我们早就是过去式了,分开好几年了好吗?老宋都换了好几任对象了,我们现在那是哥们,哥们儿!”
“哦。”程风点头,“别激动。”
“我这不是怕你误解吗?”钱深说,“大神你这思想不对,你说能对哥们有那心思吗?就像你,能喜欢默爷吗?”
“喜欢”那俩字突然撞上来,竟让程风的心一颤。
不仅喜欢,还喜欢得不得了。
“诶大神你笑什么啊?”
“嗯你看这梧桐树,墨绿墨绿的,真好看。”
“……这一溜的树不都是绿色的吗?”
“钱深。”程风转头看他,“我喜欢的不是宋一琳。”
钱深:???
“你忘了我们早就讨论过了,当时我和宋一琳根本没见着面。”程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