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久前的戾气已不复存在,虚弱却无半分怪怨,而是平和似暖玉,仿佛在叫她安心。
“阿烛……”她眼眶一热,更是心痛到难以加复。
钟明烛朝她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她似乎是想笑的,只是还不及笑出来就被疼痛打断。她捂着嘴咳了几声,而后撑住地面似乎想稳住身子,可是手指屈了屈,仅在地上胡乱划了几下就再没有力气,她眸中闪过一抹黯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头看向羽渊道:“我本来……本来就快死了,你何必……何必多此一举。”
羽渊笑道:“可你还活着,今天死不了,明天也死不了,就算是吊着一口气,也能苟延残喘几年,若好好医治,说不定还能再多活个几十、几百年。”
“那我……命还是挺大的……”说罢,钟明烛便急促地喘起来,仅仅说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力气,若非长离搀扶,她恐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见她这般虚弱不堪,羽渊面上闪过一抹得意,转而问长离道:“你不愿?”
长离扶着钟明烛背心,又一次试图给她渡些灵力过去,可她为镇住重霄剑耗尽了全力,身上多处受伤,此时灵海早已枯竭,哪里还有多余的灵力给钟明烛,心急如焚之下听到羽渊的话,想也不想就道:“不!”声音已染上凄厉的色调。
羽渊却不怒,反而笑道:“那你就是想害死你的师兄、师姐。”她说着轻轻一挥手,原本立于她身后的吴回瞬时便出现在那牢笼边上,手一探,提起其中一人将之丢下了火海。
那人灵力被封,毫无自保之力,被掷下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便被汹涌的流焰吞没。
他出手极快,众人始料不及,哪怕是羽渊仙子的党羽,也纷纷被震住。
龙田鲤没料到他狠绝至此,再也忍不住,长身而起,身上的锁链和之前一样立刻收紧,可她这次宁可被不住流窜的灵力震伤,都不愿退让半分,一步一步行走至囚牢最边缘,怒视吴回斥道:“我和木师兄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了你所说。你就算真的j,i,an计得逞,上界的师祖也容不得你。”她生性刚烈,便是落于此等境地毫无还手之力,也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吴回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这天道累人受苦,她一己之力便可造福众生,这本是下界之幸,你们以世俗愚见看待,却是见识短浅了。”
长离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思绪仍停留在那师兄被丢下火海那一瞬,她记得那是炼器一脉的师兄,当初她为钟明烛炼制朱明帖,得了对方不少提点。
眨眼间,那人就死了,连那玉牒都没留下。天一宗的玉牒虽然牢固,但落入这片烛龙之息生成的劫火中,便化为乌有,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这时羽渊的声音响起:“你不杀她,你那些同门就要一个个被丢下去。”她笑了一声,又道:“等他们都死了,我就杀了钟明烛,将她挫骨扬灰,所以就算你现在不动手,也救不了她的,倒不如给她个痛快,也好救你那些同门一命,他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吧。”
长离犹如被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要跌倒,
这时她听到龙田鲤喊道:“离儿,不要听他们的,天一宗不出苟且偷生的不肖子!”
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她心中惨然道,再一次尝试着凝聚灵力挣脱羽渊的束缚。她悟了断水决,本能勉力与羽渊一战,可在接连打击下心神俱乱,加上才被重霄剑重伤,此时竭尽全力都无法将剑芒往羽渊那挪动寸毫。
她手中的剑,只能刺向钟明烛的心口。
羽渊那几句话已道明:无论如何钟明烛都难逃一劫,甚至可能面临更残酷的折磨。
我现在杀了她,兴许可以保同门一命,也能让她不要受苦,长离听到一个声音如此道,可下一瞬,那话就被另一道激烈的声音打断:“不,我宁愿死了,也不要杀她。”
羽渊见她沉默不语,微微一颔首,便又一个天一宗弟子死于非命。
长离身子一震,死死咬住下唇,只艰难地摇了摇头,仍是一言不发,吴回等候片刻,便去抓龙田鲤身边的卢忘尘。
卢忘尘却厉声道:“畜生,别碰我!”说罢竟挣脱那锁链,自己纵身跃入火海,原来他不愿折辱于吴回手下,不惜自废丹元震碎了那锁链,在跃下一瞬便已气绝。
众人见他性子竟如此刚烈,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羽渊却神情自若,对长离道:“他们都是你害死的。”话音刚落,她便见长离缠斗起来,又道:“龙田鲤视你如己出,你连她都要害死吗?”
钟明烛目睹长离眼底仅存的光一点点崩溃,面上闪过一抹心疼,动了动嘴唇,似想说什么,只是还不及说出口,便见长离猛地起身,大声对羽渊道:“不!”
哪怕伤痕累累,她眉宇间仍保留着那份固执,与曾经和钟明烛论辩是非时一样:“不是我害死的他们!是你!”她眼眶通红,一字一顿又道:“你说什么都好,我不会杀阿烛,我不杀她!”
羽渊笑容一暗,一瞬间好似被她的气势慑住,吴回却淡淡道:“可他们的确是因你而死,若当初你没有逃出六合塔,他们本都可以不死的,甚至云逸都不用死。”而后他一指钟明烛道:“你对她生了情,连累了他们,那便是孽,趁早除去才是。”
“什、什么……”长离垂下眼,思绪又乱了几分。
见她迟疑,吴回便重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