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的睫毛颤了颤,手收紧,又缓缓张开,只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她心中无可抒发的急躁就散去不少。听到“我们”两个字,甚至产生了些许轻松之感。
这时,那头异兽已再度发起攻击,钟明烛为长离构起保护结界,之后匆匆交代了一句“小心”,就簌地掠向了前方,心中则懊恼不已:真是大意了。
御火的妖兽她见得多了,从来没有碰到过能与她匹敌的,她御的虽然是劫火,却远比通常化神修士的五色明焰更了得。李琅轩之所以炼制出其余叫炼器师都望尘莫及的法器,一方面是自身匠心独运,另一方面便是得益于她的帮助,更烈的火方能炼出更好的法器。
因为还有事要与长离交代,她想速战速决,是以出手便是十成功力的烈焰,谁知遇上的异兽偏偏是以火为食的。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异兽名为祸斗,生于天火形成的地底熔炉,虽然也能吞食其余兽类汲取灵力,但火焰对其帮助更大,若它身处流火中,哪怕是最骁勇善战的神袛都不敢轻视。上古,因祸斗危害甚大,有人施计将其整个族群驱逐出熔炉,后来它们便只能在靠近火源的地下游荡,偶尔遭遇流火爆发,便能造成动荡世间的祸乱。
眼前这只脚上还有镣铐,想来是一直被关在什么地方,近来才逃脱。得益于钟明烛上次那把火,它的杀伤力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那么多。
现在,它又饱餐了一顿,体型当下暴涨了好几丈,身上的花纹也愈发鲜艳,此时看起来像是正在流动的熔岩,随时能迸发出火光。
不知情中接连喂了两顿大餐出去,钟明烛自是暗暗叫苦,只是现在后悔已毫无用处,她只能打起j-i,ng神寻找机会试图将祸斗再次困住,她储物戒里还有不少灵符法宝,用其他法子应当能奏效。
可交手后,她心里便一阵发凉。
祸斗非但实力暴增,吐息带火,还狡猾起来,不与她缠斗,反而直扑长离而去。妖兽灵识泯灭,行为混沌,异兽却能审时度势,甚至比一些人都聪明不少。那祸斗看出长离实力稍弱,加上钟明烛处处护着长离,它便认定那是弱点,不理会钟明烛虚虚实实的引导,一口赤焰就袭向了长离。
这次长离多了几分戒备,见它朝自己扑来,当即飞身退开,长剑一挥,剑光织成细密的网,将那道烈焰挡住,可还没稳住身形,闪着寒光的利爪就撕开了剑网,若非她身法灵活,怕是要被抓个正着。
钟明烛简直想破口大骂了,那祸斗倒是抓住她的痛处了,有长离在畔,她断然不能不管不顾发动那些灵符,想要故技重施也无下手的机会,那异兽吞了她的劫火后,愈发灵活,对长离穷追不舍,长离虽然仗着身法一直没有被它追上,却也无法彻底将其甩脱。
除非钟明烛时刻将长离护在身后,方能阻下祸斗的攻击,可如此一来,她也无法施展手脚去对付眼前那头庞然大物。
那异兽皮糙r_ou_厚,又不惧她的劫火,想要制住它着实有些费神,就在她思考要不要索性逃跑时,远处天空中忽地浮现出一个淡青色印记。
那是天一宗召集弟子的信号。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骂得更狠了。
想来是这里的动静太大,被正在搜寻长离下落的天一宗弟子察觉,是以发出信号召集其他人过来,这下,钟明烛就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她带上长离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可若那些天一宗弟子赶过来,恐怕一大半都要沦为祸斗的口粮。那祸斗如今何其厉害,就算是化神修为的龙田鲤和江临照也仅能自保,其他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长离也看到了那信号,当年在天一峰她就不愿随钟明烛离开,这时候又怎会只顾自己安全而把门人留给这头穷凶极恶的野兽。
“烦死了!”钟明烛一时想不出好对策,难掩暴躁,猛地踢了一脚身畔的碎冰,其中最尖利那块流星似的奔向祸斗的眼睛,令它的动作缓了一缓,可也远不够她想出解决这堆烂摊子的办法。
“它咽喉下,应有一个火囊。”这时长离突然道,“也许攻击那里会有用。”
知道钟明烛的拿手的法术此刻不起作用,是以在被追击时,她格外留心祸斗的情况,发觉它每每吐出火焰时,体表的火纹会流向颈部,而那里坚甲会稍稍张开,露出其下鲜红色的、薄囊似的物体。
“这样?”钟明烛一边揽着长离避开那祸斗的冲撞,一边细细观察起来,见祸斗张开口即将吐息,颔下果然暴露出丝丝红色,于是当机立断扬手自地下搬出数百道冰刺,雨点似的砸过去。
冰刺虽然密集,但是伤害却不大,打在祸斗身上简直无关痛痒,可在其中一根要撞上颔下坚甲缝隙中的血红色时,祸斗竟猛地腾空数丈,那口未尽的烈焰也因此戛然而止。
明明只消侧头就能避过,却不惜中断攻击,看起来比想象得还要有用啊。
钟明烛勾起唇角,脚尖轻挑,瞬间扬起漫天的雪屑,错乱的雪花勾连成厚厚的迷雾,掩住了她们的身形。随后,长离听到钟明烛问:“离儿,若我能引开那畜生的注意,你能击中那里吗?”
她点了点头,道:“能。”若祸斗不再死缠着她不放,就算只有一线缝隙,于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可那异兽分明盯上了她,如何能引走它的注意?她还来不及细思,便觉一股寒气覆住了手中的长剑。
原来是钟明烛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