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想抓住那妖修逼问六合塔倒塌的缘由,不料竟在他身边看到了长离。此前叶莲溪种种吩咐都透着古怪,比如说诱长离入陷阱又不能伤她性命,再比如说要在她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逼至这凡人镇子。
他原本以为长离只是用来引出云逸的诱饵,但细想之下,若是想诱出云逸,其他天一宗弟子都可以,并非一定要长离,前来相助的巫禾对待长离之外的人没有任何留手。
他们逃出迷阵时,若非长离那出其不意的一剑,程寻早已尸骨无存。
而这些命令的实际下达者应当是羽渊仙子,加上合虚之山的秘密,南溟觉得长离必定是某件事的关键,虽然他尚不清楚是什么事,但若能控制长离,说不定就能见到羽渊仙子。这样一来,无论是什么计划,他都有机会参与其中。
南溟见那红衣少年看起来年幼,本没把他放在眼中,谁料眨眼间手下修为最高的两人就死在了他手中。
那两人都是元婴修士,修为虽不如赤羽,但如此轻易就被他扼住命门,显然草率轻敌之故。两人身死后,余下的人不敢掉以轻心,无人贸然抢上前,而是围住赤羽,一点点消磨其j-i,ng力。
一人独战十几人,赤羽本就处于劣势,之前得手是因为对方轻率,待那些修士谨慎起来,他就再难寻得机会。
何况他还要照顾长离,且不说长离尚未自那些幻觉的影响中走出,即使她神智清明,凭这副j-i,ng疲力竭的身子也做不了什么,赤羽很快就左支右拙,虽然之后凭借法器又重创了好几人,但自己也伤了好几处。
南溟不想浪费时间,见那红衣少年虽然显捉襟见肘但仍在苦苦支撑,而自己的手下却只剩下四五人,便亲自抢上一掌击出,他多了个心眼,那掌挥向了长离。
赤羽见状不妙忙将长离拉到身后,而南溟就在这时抖出了藏在袖中的法器,狠狠砸上了赤羽胸口。
南溟为元婴后期修为,赤羽身法虽灵活,但终究也只是元婴修为,如何能受得了这一击,霎时就筋骨尽断,身子飞出后无力地跌落在草地上,不多时就显出本相。
是只通体赤红的山雀,只有巴掌大,鲜血渐渐渗出,不多时就将一小块草地都染红了。
长离看着不久前还言笑晏晏的红衣少年,眨眼间就变成这般模样,又是一阵恍惚,下意识想走过去替他查看伤势,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觉得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了上来。
银色的绳索缚住她的双手,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捆住,那是南溟的法器缚仙索,被捆住后,她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
他死了么?记得是叫赤羽?
她一眼不眨看着一动不动躺在草丛中的山雀,思绪缓缓转到“死”字上,又迟疑地心想:我似乎也死过好多次,不记得多少次了。
然后睁眼,就会发现自己站在那冰冷y-in暗的屋子里,脚下是随时准备再一次将她扯入水底的波纹。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她往声音处看去,一袭青灰色长袍映入眼帘,同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程寻,他和南溟一样,觉此处必然有大事发生,他以为长离早已离开,是以担心更多的是镇子里的居民,徘徊一圈发现镇中无异常后,正欲前去六合塔,就感觉有人在附近打斗。前来一看,恰好遇到南溟要将长离带上飞行法器。
他不知道为何长离为何还在此地,但此时情势危急,容不得他多想,只道不能任由南溟掳走长离,一声喝住南溟等人后就冲了上去。
他本命法宝已毁,实力本大打折扣,只能徒手结印与对方相搏,好在他曾在九州四海游历多年,随机应变功夫不错,趁对方还没来得及防备时挥出数道灵符,率先毁了那飞行法器。
此时南溟手下只剩下四五金丹修士,他见情势不妙,袖子一卷,将那几个手下丢向了程寻,自己则取出小型传送阵,想先逃离此处后再做打算。
程寻穿过那几个金丹修士时,小型传送阵中灵纹已闪烁起来,南溟先将长离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踏了进去。
只要从这离开就万事无虞,待得事成,哪怕是叶莲溪也要卖他几分面子,南溟如此想着,还来不及窃喜,下一瞬就见程寻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这般门户大开靠近敌对修士是战斗大忌,因为这样一来,几大要害悉数暴露,对方只消手一推,就能击碎致命处。尤其是距离很接近的情况下,就算有结界护体也难以难免受到伤害。
那是初涉世的后辈都明白的道理,南溟又岂会不知,见程寻靠近,当即一手稳稳推出,只一推就已碾碎了对方的心脾和附近脉络,谁料程寻受伤后无丝毫退避,反而足下发力抵着南溟掌心往前一撞。
南溟顿时脸色一僵,他没料到程寻竟会做到这个地步,他的手掌已穿透程寻的胸口,此时发力,捣毁对方灵海只是弹指功夫,而自己已被他牢牢抱住,在那冲劲下被带着从传送阵中滚了出去。
被白光吞没前,长离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被程寻带着愈行愈远的南溟那被惶恐占据的脸庞,以及骤然爆裂的淡青色灵气。
灵力来势汹涌,即使是下一瞬就被传走的她也受到波及,胸口一闷就吐出一口血。传送的拉扯感消失后,她踉跄了几步,脚一下踩入冰冷的水中。那是条小溪,靠岸的水很浅,只没过半只鞋,虽然法衣上有辟水符所以不会被浸s-hi,但仍能感受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