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对?”
“我问的是你喜欢哪个,你却答用不上,自然是不对的。”她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若长离知晓凡间诸事,定能从她摇头晃脑的模样上看出学堂先生的影子。
“那应当怎样说才对?”
“当然是喜欢哪个就说哪个咯。”
“可我没有喜欢哪个。”长离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一定要有喜欢的吗?”
“自然不是,若都不喜欢,那你便说‘我一个都不喜欢’。”
“嗯,我一个都不喜欢。”长离顺着她的话如此道,心里却暗暗琢磨起来。
若是喜欢,那大概是想要吧,因为用不上,所以她并不想要那两把伞,所以是不喜欢;不喜欢与喜欢相对,是不想要那两把伞,可若她已经有了,也不会去丢掉,那也算不上是不喜欢,这么一来二去寻思,她反倒是有些糊涂起来,口中不觉轻声念道:“可也算不上不喜欢……”
话一出口,她眼中便浮出困惑之意,觉自己近来想得委实太多了些。
好像总是会感到奇怪,总是想不明白,明明没什么异常,却便生处处都叫人琢磨不清,盘根错节,随着那丝丝线线愈想愈远,最后思绪不知飘去了何处,但仍是不明所以。耳畔忽地传来钟明烛的笑声。
她笑得很大声,也很开心,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为什么要笑?”长离问。
“因为你很可爱。”钟明烛眨了眨眼。
“可爱?”长离想问为什么,手上却忽地覆上稍高的温度,是钟明烛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大步走去,声音轻快地说道:“想不通就随他去吧,我们去看看下一家。活于今下,又哪里能事事都透彻呢,也许以后有一天就懂了,就算一直都不明白也没什么,毕竟这天下有视野开阔的平野,也有雾气弥漫的幽谷,看得清看不清又有什么所谓呢。”
长离下意识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一想钟明烛话中的“想不明白也没什么”,便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安静走了一会儿,她又听到钟明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我听人说过,如果想不到想要什么,不如闭了五感,那时在黑暗中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也许就是你想要的,唉,我也不知这到底有没有用。”
她说是“也许”,长离听后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其实这情形很奇怪,长离是师父,钟明烛是徒弟,按理说谈话中的引导者应该是长离才对,此时她们看起来倒像是换了身份。但事实上除却修为外,长离在处世方面的确远不及钟明烛,又因为她实在是无待人处事的经验,是以自己也不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如果对方说的有道理,自己听着便是了。
之后两人都很久没开口,钟明烛走在前面,忙于打量周遭铺子,她早就习惯了长离的寡言,就算身后悄无声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突然间,她的手被轻轻扯了一下,她停下步子,回过头,视线对上了长离那双漆黑的眸子。
她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每次都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那朵花。”长离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看到了墙角那朵花。”
“哦?你刚刚真的闭了五感去尝试?”钟明烛的眉眼稍微弯了弯,与唇角的微笑一起勾勒出极其柔和的气息。曾经出现在她面上的戾气和戏谑而今都像是前世的烟云,没有一丝一毫踪迹可寻,任谁见了她都只会当她是个温顺无害的少女。
此时,她也的确只是个温顺无害的少女。
她点了点头,重重道:“好。”
“什么好?“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啦。”她拉着长离迈开步子,这次,她没有看周围林林总总的铺子,而是径直朝珍宝阁走去。
珍宝阁里陈列的皆是稀世珍宝,钟明烛这样身份的弟子通常不会跨进珍宝阁大门。
一来资历不够,二来灵石不够。
她倒是没有半点局促,大大方方推开那扇厚实的雕花木门,进去就说要寒潭香。
寒潭香是什么,那接待的修士听都没听说过,便说没有此物,结果钟明烛却不走,反而道:“我听说这珍宝阁罗列天下万物,怎么会没有?”
“这……”在里面待客的修士修为也不低,金丹末期,见到一个筑基阶段的小修士开口就要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心里顿时觉得对方是来砸场子的,若是以往,他一定三言两语将对方打发了走,可见那少女长得清秀斯文,又是在长离仙子的陪同下来的,便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好言道:“不如小道友说一下那寒潭香是何物?我好问问其他人。”
钟明烛慢悠悠道:“寒潭香就是寒潭香,是凡间一种酒。”
“凡间的酒?”那修士以为她在开玩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真界的修士一向看不起凡人,这修士也不例外,听来了珍宝阁的客人竟想要凡间的酒,在他看来无疑是冒犯,于是看向钟明烛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恼火和轻蔑,“珍宝阁里都是灵物,你想要凡间的东西,何必到这来里?”
“寒潭香是上好的酒,难道不是珍宝吗?”钟明烛似笑非笑看着他,长离则好奇地看着钟明烛,她其实也不知道那寒潭香是什么东西,听钟明烛说是酒,可又不知这酒和刚刚那个“好”字有什么关系。
那修士见自己话已至此,那少女还是如此放肆,怒气更甚,只是忌惮长离不好发作,只得铁青着脸思量逐客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