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我。”
蔓华不答,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要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做。”
蔓华沉默了,这声音说得恰如其分的坦荡。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问:“你能杀了我吗?”
蔓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很明显,不能,根本无从下手。但他之所以沉默,只是因为等对方继续说话而已。
“你做不了什么,就如同我什么也做不了一样……不过你比我好,总归你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来得及珍惜身边的一切。”
“留仙池……那个是你吗?”蔓华试探性地问。
“是我。”
“那颗石头有什么用途?”
“若非被归还,你恐怕将会永久遗忘它罢?”
“也许。”
“蔓华,回去罢。正如清阑所言,只要你好好活着,没有谁能抢走你什么,但我们皆是身不由己者,所以只得更加辛苦一些;那些害怕失去的,便都看得紧些。”
“清阑……”蔓华默念着这个名字,恍恍惚惚间黯然失色。
……
像是做一个漫长且昏暗的梦一般,蔓华骤然恢复意识,平静一段时间,却还是无法睁眼,身体冰冷僵硬。
蔓华试着催动指环,慢慢使身体柔软下来,缓缓睁开眼睛适应光线,视线模糊中隐约看见上方有什么,理智完全回过头来时,才看清是一张细润粉腻的j-i,ng致睡容,多么熟悉,又有些难以置信,叫蔓华一时停住了呼吸,只呆呆地看着。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副长方体的冰棺之中,原本自己的身体也一并被冰封,只不过自己方才催动发力将躯体四肢活动开来了。上面俯卧着一个男子,一手放置在蔓华目光所视的正上方,稍微撑着点脸颊。他双目微闭,面色平和,唇色嫣然,呼吸匀称平缓,似在熟睡。
蔓华无声地将周围的冰破成粉末消散开来,那男子便顺势落到他的身上,脸埋入他的怀中,因为蔓华施法接了他一下,所以还未将他惊动,也可能是睡得太沉了。
睡得这般熟,不知多少日子没休息了。
蔓华抱着他,如此想着。清阑的身子温软,即便四周冰封雪冻,不过只凉了衣物而已。
这般亲密,也叫蔓华一阵心猿意马,时不时感觉情难自已,甚至搂着清阑的腰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叫醒清阑,或是起身让他继续睡,等在一边,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但……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
但直到清阑睡眼惺忪地醒来,抬起下巴懵然望望蔓华,细声道:“你醒了啊。”然后又闭了眼欲要再休息一会儿。
“嗯。”蔓华轻声应了一下。
而后……而后清阑就顿时清醒了,撑起身子仔细看看蔓华,又问了一遍:“你醒了?”不似前面的慵懒,此刻倒有些神色复杂。
“我醒了。”蔓华抿唇回道。
这时清阑发现自己还趴在蔓华身上,手撑着他胸口,神色忽变,立刻翩然起身到一旁,转过身去整衣敛容。蔓华也起来,眉间略带几分哀伤,整理衣容。
“你……怎么样?”清阑再转过身时神色已平复下来,保持一贯的温文尔雅,却有着明显的疏远之感,问。
“还好,就是有些不自在。”蔓华活动活动手腕,如是回道。
“你的身体被冰封许久,所以有这些反应,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嗯。”蔓华应了声,后面犹豫片刻,沉声道:“清阑,我……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很痛苦,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我知道了。”清阑低声又重复了一次,“我明白。”
“你不怪我了吗?”
清阑看着蔓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道:“蔓华,其实我……”
蔓华凝视清阑,见他如此,脱口问:“你怎样?”
抿唇片刻,清阑轻叹一声,道:“我该明白的。”随后又继续说:“其实莲上仙君心中有你,若是时机恰当,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个?”
“大概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这样的傻事,别再做了,不像是你。”
蔓华凄凉一笑,问:“清阑,我还有机会做回自己吗?”
清阑只喃喃道:“我也该问问自己……”最后还是长叹一声,终于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道:“这里是雪山之巅,你还未刑满,但若月白要带你走,也便离开罢。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清阑转身,没有一点留恋地往洞外走去,消失在漫天白雪之中,仿佛从此不再回头。
蔓华感到浑身冰冷,无法动弹,他觉得生命中的最重要的部分似要逝去了,他冲出去,想要去追回时,只望得见白雪皑皑,厚重深沉。他在白茫茫的天地中寻找,天空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丝,肩头,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后来月白来了,告诉他天宫再无清阑圣君,只有弗妥山的弗乙祖师座下亲传弟子清宣子,从此断往事,净□□,修行于弗妥山,千百年不再面世。
“主上,清阑圣君说,他做出了选择,望主上日后珍重,不见亦勿念。”
蔓华感到眼前模糊一片,脸颊温热,似有异样的液体流下,用手抹了抹,原来是泪水,那指环沾到后这泪水后发出冰冷的寒光,一时不曾褪去。
月白见蔓华如此,